不一样。我无时无刻都想着怎么弄死陈楚。”
“但是好像根本就不需要我动手。”
他语气轻松。
“郑天华死后,她的世界只有毒品和男人了,这种情况,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吗?”
他冷淡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染上厌恶的颜色,“她一辈子都是烂泥。”
“郑天华给她用了毒品这件事,我也是在郑天华死后才知道的。”
“郑天华死后,陈楚带着我去了外省逃过一段时间,用她还是郑太太时的权势办的□□,还挺好用的。”
刚开始具备着完整三观的少年随着热爱追求纸醉金迷的女人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大城市,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瑟缩而又好奇地看着新奇的一切,本能探究的同时又忍不住在这一切光鲜亮丽的面前不断进行自我否定。
“其实说实话,朴熙,我也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人,毕竟我从小就和这种怪物生活在一起。一个恶心的,冷血的,会吃人的怪物。”
从养尊处优的阔太太变成苟延残喘的逃亡者,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的区别。
“没钱啊朴熙,当时是真的没钱,陈楚太急着逃跑,什么也没带,我收拾的一些值钱玩意儿也在火车上被人摸走了。”
没钱是当时最大的问题。
“陈楚去卖了随身带的几件首饰,勉勉强强租了个房,但是穷得根本就吃不起饭,更别说拿钱去买毒品了。”
尚且青涩的少年和空有脸蛋的女人,应该怎么在大城市中生活下去呢?
“为什么不上学?为什么不读书?因为我没钱啊。”
“没钱上学,我也必须想办法养活我自己,只有活着我才能弄死陈楚。”
“我去帮人看过场子,出体力活的那种。刚开始挣钱很少,真的很少很少,我只能不停地去打架,不停地打,不停地进入到更高级的场子里,只有那样才能挣到钱,才能吃上饭,才能去填陈楚那个无底洞。”
“但是没过多久郑天华的人就找到我们了。”
“说来可笑,我一直以为郑天华很讨厌我。一直以来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条狗。”
但是被抓走的只有陈楚。
“郑天华的遗嘱里面写了要把遗产的一半分给我,他要把我当成继承人培养。”他的目光悲凉而又讽刺,“多可笑啊,陈楚一直以来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最后全部落到了我的手里。”
“可是我根本就不想要。”
陈楚被抓走的那天金钟仁也在家。
提前得知到了风声,金钟仁那天特意请了假在家,看到了陈楚在警察还没到来的时候不紧不慢化妆的场景,看到了警察破门而入的场景,看到了陈楚被扣押走的场景,看到了在警察破门而入的那一瞬陈楚放下手里的口红,笑着说[钟仁宝贝儿我终于能摆脱你了]的场景。
“这就是我妈,朴熙。”
他扯起来一个我说不出来感觉的笑容。
“有谁生活是顺心的啊?只不过是你不知道或是别人没有说出来罢了,不要天天就以为世界上最可怜的就是自己了。我曾经也是这么以为的。”
“不过她死了,我解脱了。”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我也解脱了,朴熙,所以我不想再去参与这种事了。”
“你和你哥的事,我也不想参与了。”
他这样说。
我隐约觉得有些恍惚,抬头去看他的脸,看到他微抬着下巴遥遥地望向远方,目光既平淡又空洞,像是一个历经千辛万苦突破险境的勇者,带着点落寞的疲惫。
然后他看回来,眼神遥远到似乎是从我触不可及的地方看来的,一直抓着我手腕的手终于一点点松开,那一片温热的触感也终究在风中一点一点的凉了下来。
他的话也被风声淹没了。
“我很不舍。”
“我真的很在乎你。”
“可是……”
那阵熟悉的耳鸣又来了。
听不到。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我会在的。”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再见了,小熙。”
不要把我当成陈楚啊。
尚未说出的话。
可是他转头走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间眼眶就酸涩到像是下一秒就会流出泪来。
“再见。”
但是我也被淹没在了风里。
与他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