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阿络!”
喜胖嘴唇翁动几下,脸色陡然变得苍白,眼看着他那癫病又要发作了,卫庄从地上随意拎起一人,拂过他胸口两处穴位,这人就醒了过来。
卫庄问杀手:“谁派你来的?”
“我不知道……”杀手看他的眼神充满畏惧,“那人一直单方面和我们联系,我们从没见过他。”
云绰放开喜胖,问那杀手:“怎么个联系法?”
杀手说:“他先是通过黑市找到我们,之后派不同的人送信过来,在信上写明要我们做什么事。”
云绰问:“他要你们做什么?”
杀手说:“他要我们找一个叫谭业的人,然后杀了他。”
云绰赶紧问:“你们可有找到?”
杀手摇头:“我们找了整整四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云绰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皱了眉,又是七月廿六,看来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云绰又问杀手为什么盯上喜胖,杀手说:“今天那人忽然传信过来,要我们找一个码头工打扮的圆脸小子,要活的。”
云绰说:“信呢?给我看看。”
杀手手脚并用爬到一名同伴身边,在他身上摸出三张字条。卫庄展开一张,云绰脱口而出:“是那女人的字!”
她翻出那封情书仔细比对,这第一张字条虽有两处墨迹洇开,但不妨碍他们认清字迹,两张字条,无论字体的形态结构还是笔划的顿挫断续,都一模一样。
云绰出离愤怒:“竟然是她,她雇凶杀业哥!”
第二张字条的字非常娟秀,和第一张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内容是要找一个圆脸、微胖、中等个头的码头工,子时带到长乐街尾的米铺里。
第三张则全然不同,信上的字全是碎纸粘贴而成,每个字的字迹都不一样,内容是要求杀手于亥时将人送到湖边小船上。
卫庄问杀手:“你们这次行动总共出动了几人?”
杀手说:“加上我一共六人,全折这儿了。”
卫庄看向云绰,这些杀手分工明确,功夫也不错,不是那种不入流的组织,请动他们花费不小。谭业小小一个码头工人,竟能惹得背后之人费尽心思要杀他,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云绰不知想到什么,脾气没由来的暴躁起来。她胡乱撩开头发,无意识地在原地转圈踱步。
卫庄知她心绪难宁,依目前的情况,应该说谭业极有可能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但卫庄并未表露出来,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他不想刺激她。
几人神色各异,喜胖忽然一扬手,把玉佩掷了出去。他和阿络实在是被这东西给害惨了,他是一刻也不想再见到它。
“哎!”云绰眼疾手快把玉佩接住,“你发什么病?!”
喜胖惊惧不已:“这是不祥之物,落到谁手里,谁就要倒霉。”
云绰说:“明明是你自己惹祸上身,不生贪念,也不会有今天这档子事儿。”
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人看到这块宝玉,都不会有那个胆量去碰,但喜胖这厮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外乡人,他不仅碰了,还将其据为己有,甚至无知无畏地带到失主的地盘上去典当。
喜胖欲言又止,神色莫辨:“那给你吧,我不要了。”
云绰轻嗤,这个蠢材,这时候倒是不笨了,还知道祸水东引。
喜胖和阿络被带到客栈安置下来,临走时,云绰意味深长地对喜胖说:“趁我去办事,奉劝你想清楚,我有一百种法子撬开你的嘴,权看我想不想用而已!”
喜胖喏喏应是。
云绰回房简单擦洗了一下,给伤口包扎,换了身衣服。卫庄在门口等她。
两人一同出了客栈,云绰主动说起她去鹿门关调查的事情,见卫庄隐隐有动怒的迹象,她果断低头认错:“你别生气呀,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提前和你报备,绝对不会再单独行动了,小庄哥,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她仰着头,眼睛圆溜溜的,嗓音又软又绵,看起来诚恳极了。
卫庄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心口不知怎的就软了下来,虽然面上仍如冰封一般,但眉头却稍稍舒展了一些。
云绰拉着他问:“你不生气了吧?”
卫庄不言,沉默转身。
“跟上。”
“好嘞!”云绰乐得不行,屁颠屁颠跟上他。
两人说着话,步伐不停来到郊外湖边,就在一两个时辰前,湖上风起云涌,波涛涌到了一人高,但现在,这里却安静得不得了,甚至洋溢着一丝平和的气息。
云绰一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手上伤口就抽痛不已。
卫庄直视前方:“有我在,以后不管遇见什么事,你都不要一个人去冒险。”
云绰说:“可你总会离开的呀。”
漫漫人生路,大家相伴走完一程,之后便要告别,就连师父也不可能一辈子陪着她,更何况严格来说,卫庄只是一个租客,一个被她寄予了太多信赖和情感的租客。
卫庄欲言又止,顿了顿,终究没有说出口。他并不是一个会轻易许诺的人。
他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曾许下一个誓言,但最终,他背离了它。
无法践行的誓言只会成为伤人的利器,割断彼此之间的羁绊,也刺向许下誓言的自己。
等到他足够强大,时间的尘埃已铺满回忆的盒子,将那些竭尽全力想要爱护的人掩埋。
沧海桑田,一切仿佛都不一样了,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骄狂无知的少年,再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许下易碎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