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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少年游(1)(3 / 4)

着“爹”、“妈”、“奶奶”。

少小离家仍未归,乡音无改鬓毛衰。

他举着香重重磕了三个头,未能忍住老泪纵横,在女儿扶起时用皱如树皮一般的手抹脸。又摆摆手,告诉女儿不用管他。他恭恭敬敬将香插进香炉,背过身去,拍拍自己大儿子的胳膊,示意其上前。

时思辑、时思墨、时思归依次敬香,姑父同是第二代外省人,娶了时思归后,一直列在妻子之后参加时家的海祭。

到了孙辈,时以恒率先垂范,军校模范生的他即使下跪也铁骨铮铮。在他之后的其余人随意了许多,不排年龄、不论性别、不分内亲外戚,自然地按照位置走上前去,三鞠躬上香,连洋人女婿都做得像模像样。

十几个人敬香完毕,默契退到一边。

最后一步该是敬酒,时思墨带回来的茅台酒。

84岁的时志华手抖得斟不满杯,苦笑着又揉了一把眼角。

时以恒接过酒瓶,弯腰托着爷爷的手斟满一杯,退到一旁。

“好,好孩子。”时志华欣慰地仰视着年轻力壮的孙子,环视了一圈。儿孙满堂,个个身体健康、行为端正。

他扑通一声跪下,高举酒杯,哽咽道:“爹,妈,爷!俺来南岛70年,没给恁丢人!”

醇厚清透的酒液浇在沙砾上,瞬间消失不见。

*

时志华14岁来南岛。

父亲和爷爷都已被鬼子所害,只剩母亲与他相依为命。一日,妈妈叫他去街口打两瓶酱油,从此便一去不回。

他永远记得,那天妈妈系着蓝色的围裙,叮嘱他买完酱油赶紧回来,不要把钱拿去买糖瓜,可他还是没忍住,只打了一瓶酱油。

后来,那瓶犹豫许久才从牙缝里抠下的酱油也在拉扯中被打碎,黑乎乎的酱油撒了他一裤脚,咸香油亮。

49年5月,百万雄师已过长江,红旗插满中华大地。时志华的家乡却发生了最后一战。守军溃败,抓壮丁也变得毫无底线。

他就这样懵懵懂懂,无知无觉地被迫一路南逃,甚至在船上还担心又拿酱油钱买了糖瓜吃,回家以后会不会被妈妈骂。

在同一批壮丁里,时志华算是运气极好的。他家原本经营着一间祖传中药铺,家中男儿个个识文断字。时志华小小年纪长得比成年男子还高,模样周正,人又机灵,长官便把他收作自己的勤务兵,免于被派去前线炮战。

时志华一夜之间长大,自此跟在长官身边勤勤恳恳,对高层喊的口号深信不疑。

他分到了住所,房屋低矮逼仄,公共厕所臭气熏天,即使这样,他也没想过改善生活环境,除了几条板凳,屋里没有任何家具。他不是睡行军床就是打地铺,所有的私人物件永远收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

他和村里绝大多数人一样,对同一个信念深信不疑:家国离乱顶多三年,说不定明天就要赶船回家。

“戡乱时期”,士兵不允许结婚。

时志华无所谓,他年纪还小,该要回老家娶媳妇的。

直到59年,禁婚令被放开,24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本该是知慕少艾的年纪,时志华却大哭了一场。

掳他上船的时候说要“剿匪”,他逃不了。登岛之后说要“反攻”,他只能相信。“禁婚”说是防止士兵醉卧温柔乡不思归,他强烈支持。

士兵怎么能结婚呢?有妻有子的士兵在战场上如何敢拼命呢?在岛上成了家,如何能……回家呢?

长官同僚张上校的女儿对他青眼有加,他虽也极喜爱这位同乡妹子,可还是不愿意结婚。

再等等,再等等,也许呢?

也许能让妈喝上新妇敬的茶呢?

三年又三年,1962年,时志华哭着打了新床,迎娶了张家妹子。

婚后三年抱俩,70年又生了幺儿时思墨。

为了补贴家用,三个孩子的妈妈在操持家务之余还在集市上摆了一个饺子摊,卖跟自己妈妈学的手艺。时思墨则每天从部队回来后,专门去歌舞团表演的门口练摊儿,摊煎饼。

没有家翁家婆,小小的瓦房由媳妇主事。时志华只给妻子定下一个规矩——不许让孩子去买酱油。

*

祭祀完毕,时家兵分两路,时思归同先生、一子二女和媳妇孙子一并回同市的夫家团聚,其余人原路返回。

年夜饭已经上桌摆好,除去几盘海鲜,绝大多数都出自鲁菜馆。

时家儿孙平日各自天南地北,只有过年难得一聚。八仙桌摆上大圆台,父子叔侄之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给长辈敬完酒后,时润清跟着桌上唯二未婚的时以卫端碗跑去了小孩那桌。

饭后,长辈们醉醺醺地在沙发上东倒西歪,堂哥堂嫂带着孩子回了自己家。

时以卫、时润清、时以心和她那美国老公,这四个没孩子的小年轻凑成一桌打桥牌守岁。两个男人贴了满头的纸,游戏渐渐失了趣味。

时以卫偷偷摸摸变魔术似地从房间里搬出一箱烟花,拉着他们下楼玩火。四个人互相发疯似的幼稚地互相挥着呲呲冒火的烧火棍,叽里呱啦地乱飙英语国语闽南语粤语法语。

到了后半夜,又一齐出动偷了时思辑的车钥匙跑去空荡荡的电影院看午夜场的春节档电影。

这个春节,南岛最火爆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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