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看床上的念寻露出青皮的光脑袋,完全就是一个男孩子的模样了。他摸出随身的项链,轻轻地环在念寻脖子上。那上面的血迹怎么也洗不干净,好在并不十分显眼,倒像是贝壳自带的颜色。
少暮又拿起床头的书,翻到夹页的地方,坐下来开始继续念书:
……我用眼角瞅着你,你什么话也别说。语言是误会的根源……
……时间越来越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
……你看见那边的麦田了吗?我不吃麦子,那对我没用。可是你有一头金发,麦子使我想起你,我甚至会爱上风吹麦浪的声音。
……如果你要驯服一个人,就要冒着掉眼泪的危险。
少暮放下书默念道:冒着掉眼泪的危险。他看了看念寻,站起来走出了病房。
街上一派迥异的热闹景象。人们忙忙碌碌张罗着生活,明媚亮堂,生动鲜活。少暮在附近的商店给念寻选了一顶浅蓝色绒线帽,又提了一箱酸奶。他并不着急回医院,只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还想着刚才念过的那句话:冒着掉眼泪的危险。当年当他意识到纯子完全没有了记忆之后,他有一种深深的被抛弃的感觉。现在念寻一个多月昏迷不醒人事不知,这种被抛弃的感觉又涌上他心头。如果她永远不醒,自己该怎么办?他不禁想起陆明贤那凌厉的问话和眼神。自己到底是想要她的身体回归还是她的灵魂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