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咿呀呀唱了半宿的戏,惹得院里的老母猫烦躁地喵喵呜呜也哼了有大半夜。
“哈哈哈!”
“哈哈!”
“秋凤就怕他男人酒后哭丧,哎呦喂,哈哈哈,笑死个人了噢!”
“唉,小晴?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这才五点多就歇工了?”
“嗯,今天没什么单子送,就早点回来了。”念寻说着从拼搭的桌子旁侧身挤过去。
桌上堆满了做发卡的手工材料和做完后的成品。她的目光在那些浅紫色的发卡上停了一下,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的短发。
她已经许久不用发卡了。
“小晴姐姐,你今天这么早回来了?那我等下去找你做数学可以吗?”
“可以啊。”
隔壁李奶奶的孙子豆豆没事老爱缠着念寻问这问那。念寻也不烦他,有问必答,每次都耐心地给他讲解。豆豆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对念寻比对老师还崇拜。
“奶奶,我晚饭后不陪你去跳广场舞了,我要找小晴姐姐玩。”
豆豆一下子冲过来挂到李奶奶身上,牛皮糖似的绕住她,双手吊在她的脖子上。
“好吧,不陪我就算了!我自己去。啊呦快松手,桌子要翻掉了。”李奶奶被箍得透不过气来。
“你说这个小晴啊,打住到这儿起,就没见过有人来找她,啥事都一个人独进独出的。”女人们马上转移了话题。
“我也正想说呢,小小年纪一个人,父母亲戚干嘛去了?年龄和我家孙女差不多大好像,这么早就不念书了,怪可惜的。”
“这小姑娘我蛮喜欢的,长得好看,文文静静的,就是瘦了点。你看她那腰,就那么一小把,啧啧,看着叫人心疼。”
“唉,你说会不会是干了什么坏事躲到外面来了?”
“我看不太像,小晴那眼神,不像是坏人。那天给我们家豆豆辅导作业,我看着像个读书人。”
“什么呀,小晴姐姐怎么会是坏人?”豆豆一个打挺从奶奶身上站直身体,急得李奶奶忙捂住他的嘴:“嘘,轻点。”
“她可比我们老师懂得多多了,早就秒杀我们老师了。她英语也说得比我们老师好,坏人怎么会懂这么多呢?小晴姐姐还会画画呢……”豆豆挣脱李奶奶的手义正言辞道。
……
念寻到了龙州后给自己改名为钟晴。巷子里的邻居都喊她小晴,她也早已习惯了自己是小晴。
关上房门打开灯,她在桌边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这个15平的出租房除了一张床一张桌一个柜子,再也挤不下多余的东西了,好在这些也够她生活了,比起刚开始住桥洞睡公园睡车站已经好太多了。
想起最初那段日子,她不禁笑了笑,起身去电磁炉上烧水给自己煮面条吃。这会肚子早已咕咕咕叫开了。
一会儿水就开了,念寻正准备下面,这才发现面条已经吃完了,只剩一个空包装盒放在抽屉里没有丢,她脑子里还一直都以为里面还有面。
关上电磁炉,把空盒扔进垃圾桶,她拉开抽屉拿了一个昨晚吃剩的面包往嘴里塞。
拆封过的面包干巴巴的,嚼得她下颌腮帮又酸又胀,牙龈被面包泥黏得满满的很不舒服。
不一会儿半个面包嚼没了,就着水灌下去,肚子没有那么饿了。抽屉里还有一个面包,她拿出来撕掉了封口继续吃。这个吃起来就松软多了,她满足地眯了眯眼。才咬了半口,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拿夹子将口子封好,留着明天再吃。
以前这种杂牌劣质的东西她看都不会看一眼,可现在一口清汤面几片干面包就能安顿自己的胃。以前她怕黑怕虫一个人不敢睡,现在只要能有个地方让她躺,她就心满意足了。以前逛超市没个两小时出不来。她会细心对比每个商品的款式,功能,但从不看价格,在货架前一站就是半天,每次都急得匡雅兰在一边直跺脚。现在进超市只挑最便宜的,拿了东西便走。
两年多来她学会了不动声色地接受一切。从她离开丽城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了选择的资格。
对,她的选择权限用完了。
那天离开贝贝后,念寻直接就出了校门,进了一家学校附近的网吧。她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开机,搜索网页,微颤的右手在鼠标上犹豫着,只觉浑身发软。
最后一咬牙,食指一点,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不多久后她匆匆离开了网吧。
进进出出少暮住的地方无数次,念寻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破旧安静的老小区。最初是因为陌生和抗拒,慢慢熟悉之后她更像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临时避难所而不是可以栖息停泊的家。虽然少暮多次说:这里就是你的家。但家不是你说是它就是的。在情感认同上,它总还缺点什么。
可就在此刻,从她踏进小区的那一刻起,那熟悉的绿植,斑驳的墙面,那一个个杂乱无章的空调外机,一盏盏残旧掉漆的路灯,都像在默默接纳她的伤痛。这里无疑就是家了。
她慢慢走着,翻腾在心头的不是自己的屈辱愤恨,竟是告别的感伤。身体里奏起了哀怨低沉的大提琴曲,缓缓倾诉着她的离愁。
在她终于辨出这里就是自己情感寄托的家时,竟是她要转身离开之际!
她走过花坛,走过草地,走进楼道,走进电梯,最后来到7-903前。她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右拧,门开了。
低头看着这把自己用了快二年的钥匙,手指来回摩挲着它的齿轮,最后轻轻地将它放进玄关上的钥匙篮里。这个习惯她还是被少暮批评了好几次后才养成的。
换上少暮给她买的粉色拖鞋,念寻来到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