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眼睛中地所有波澜。
“原来如此。”
家主这么说着,祂周围的云雾竟越来越薄,并且随着雾的浓度下降,干扰他人‘认知’的能力也骤然疲弱。从身体和脚边开始,收拢稀释,短短几秒只剩下一层极淡的烟缭绕在祂的面部。
祂抬眼,随手挥走最后的防线,将面容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白皙的皮肤和无比熟悉的清丽五官,包裹在层层贵重锦缎的纤细身形......
他们与北川叶面面相觑。
现场好似被冻结,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
家主,不,北川叶一边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白珠串缠回腕骨,一边看向方才还斩钉截铁表示不管怎样都会接纳‘她’,并且会竭尽全力寻找保护‘她’的咒术师们。
“那么,我在这里。”祂的声音变回女性的柔软,不过神态冷漠,没有属于‘北川叶’的温柔,只剩下一点上位者对有趣事物尚未消弭的兴趣:“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做?”
2.
“你......怎么可能......”
不知是谁喃喃出声,甚至有人倒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
这样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发展令咒术师们措手不及,就连五条悟都下意识眨了眨六眼,试图确认眼前的景象并非幻想。
在得到眼睛所给出的肯定的答案后,他不可置信地嘟囔道:“喂喂,开玩笑的吧?”
“这是怎么回事?”
判官心情颇好地看向发出惊呼的咒术师,慢悠悠地道:“难道不是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家主和夫人本来就是一个人这件事 。”
‘家主’和‘夫人’是一个人?
这个猜测其实在五条悟第一次进入宗玉,探查宿傩和北川叶的联系时就存在过,可是很快就被他自己推翻。
一来是因为两者的性情完全不一样,举手投足所表露的信息也足以让人确认他们是两个人。二来,无论是家臣还是安倍晴明,甚至家主和夫人自己都在言语间将两者区分开,所有暗示都指向他们并非同一个个体。
而且,家主看向北川叶的神态明明那样动人深情,仿佛在注视着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法忍受她有任何闪失,怎么会......不对!
五条悟猛地抬头,意识到了什么,脑海飞快闪过零碎的信息,快到只有他的大脑处理速度能抓住。
见他这样,判官以袖掩面,虽然只能看到半张脸,但光从那双愉悦的眼睛都能看出他被娱乐到的模样。
“安倍晴明不是说过吗?夫人是主君来自过去的弱点。区分‘家主’与‘夫人’也只是家臣们尊敬这一不同,以便侍奉两个状态的主君的表态而已。”
栗发男人‘好心’提醒,可他说得话却让一切更为难以辨明。
“他们大概走进了思维误区。”听到文官的话,刑差若有所思地道:“况且‘北川叶’时期的主君记忆全无,大约被那些记忆碎片和情感误导,加深了他们的误会。”
“的确,不过也算托这事的福,未苏醒的主君才能安然度过孱弱期。”
“所以你才会在高专时期煽风点火地加深误会?啊,不,你大概只是觉得那样更好玩一点。”
“我们果然心有灵犀,刑差。”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
……
他们两人用语言来回拉扯间,脑力本就不差的咒术师们从只言片语中拼凑出难以置信的真相。家主则端详着他们,像是好奇他们会选择怎么做。
咒术师方沉默良久后,伏黑惠捏紧拳头,声音干涩地问道:“‘北川叶’真的存在过吗?我们共同经历地那些,难道都是你设计好的?”
听出少年极力压抑的执拗和纷杂情绪,家主这次倒没有吝啬字句,道:“不,我改写世界意识后陷入千年沉眠,十几年前苏醒的‘北川叶’是浅层意识,也是比较接近‘夫人’的人格,并没有‘操控’这一说,甚至她的经历我都全部记得。”
“而‘夫人’从一开始就只是我的过去,我的弱点,我的......”祂顿了顿,仿佛在找合适的词汇形容,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玉坠,指甲和上好的白玉发出细弱脆响。
祂的眉目温柔一刹,宛如天际转瞬即逝的光,灿烂又短暂,但确实存在过。
“我的‘人性’。”
祂口中说着‘人性’,可流露的确是‘爱意’这种可怕的,让弱者强大勇者懦弱的物质,是形成‘北川叶’的锚点和生而为人的根系。
看到祂透露的一丝半点独属‘北川叶’的温柔,几名咒术师心底不由得一松,潜意识以为在家主背后,他们的同伴仍旧蜷缩着沉睡。
“不过这些现在不重要了。新的世界线稳定,‘北川叶’被同化,我不再有弱点。”
“什么?!”
祂看着对面的几人,神态变回不可动摇的漠然,又似乎有点奇怪他们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人性’即弱点,我不需要它,自然会想办法融合销毁。”
“你是什么意思?你现在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她的安危?为什么会,会......”
面对钉崎几乎说不下去的惊怒控诉,家主不解地偏头,回答道:“她的存在是致命软肋,我当然会疯狂地爱护她,在‘家主’消失‘夫人’出现时用尽一切手段确保她的安全,以防高天原和黄泉那些杂碎钻空子。”
祂用北川叶的面孔说出无比恐怖,令人细思恐极的话语,声音轻柔悦耳:“但在现在重组的,没有其它神明信仰的世界线里,苏醒的我有足够权柄吞噬自身的缺陷。”
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