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都看不清楚了。
是看不见了吗?
情况又加重了吗?
可是……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为什么突然会什么都看不到?
所以如果不是床边的人说话了,她还听到他的声音,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是傅亦寒。
她是在昏睡里,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直到黑暗里传来了傅亦寒冰冷刻薄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一直走过去,才终于看到了一点白光,最后僵硬疲软的身体终于能动了,像是被解除了禁锢。
可是书韫看不到他的脸,但大概能够感觉得出来,他的眼神是冷峻而犀利的。
书韫双眼无神的盯着他的方向看,像是把整个人都放空了。
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又哑又疼,和吞刀片一样疼,大脑的思维如同散沙无法集中。
很多问题蜂拥而入她的脑海里。
傅亦寒为什么会来这里?她的时间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因为这么近的距离都看不到了……
她从没想过,看不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的快,快到没有给她一点思想准备。
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睡了很漫长的一觉。
可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了,像是被关入了一个冰冷黑暗的世界里。
无边无际的孤独吞没了她。
傅亦寒却以为她的沉默是心虚了,阴鸷的眼神恨不能要在书韫的身上戳出鲜血淋漓的窟窿。
他的语气愈发的不善,满是锋芒和威胁。
“景淮安,我劝你还是动动你的脑子。书韫这种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信任。她之前装病骗我,现在也就会装病骗你。”
“你看。”
“医生不是说她醒不过来了吗?她现在不是醒来了?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她根本就是在装病骗你。”
男人俊美的五官如同覆盖了冰霜,唇齿间的声音低沉而阴冷。
他是高高在上的法官,在这一刻给书韫判定了死刑。
书韫已
经满是千疮百孔的心,再听到这些刻薄尖锐的话时,她心中已经没有太大的起伏和感觉。
她觉得悲凉。
可能,她现在就算是告诉傅亦寒,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可能也会觉得她是在装瞎骗他。
在他的眼里,她就是一个满嘴谎言,不配得到信任的女人。
明明早就知道傅亦寒是什么人,他不会相信她。
他还在往她的心上捅刀子,刀子上的每一滴血,都是她的痛。
“书韫,装病这么好玩?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是不是知道我来拆穿你的真面目了,你怕……自己演不下去了?”
“你告诉我吧,你接下来还打算演什么?傅承皓现在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了,舍弃了你。你又在霍佑安和你前未婚夫之间摇摆不定了吗?还是你两者都想要?”
“你怎么那么下贱!?”
傅亦寒旁若无人的俯下身,带着满身的戾气逼近她。
他动作轻佻的扣住她的
下巴,逼着她看他。
可她的眼睛空茫茫的,里面一点也不聚光,恍如一个恐怖的黑洞。
她没办法和他对视,唯一感觉到的就是他手指尖的温度。
不是冷的,是热的,炙热到要灼痛她的肌肤。
尽管无法辨别他此时的目光,但她还是被伤得满身是伤。
连呼吸都提不起来,是那么的困难。
她久久没有有回答,心中豁开的一道一道口子越来越深,越来越大,那些伤突然就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接下来还打算装什么?
装病就这么好玩吗?
忽然间,她就觉得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书韫的声音很哑,很粗,声线却在轻微的颤抖着。
“呵。”
她像是个没事人一样笑了,轻柔地笑声炸开在病房里,也像是撩拨在谁的心上。
病房里的空气顿时就紧张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书韫,不明白她这意味不明的笑声是为了什么。
书韫还
是在笑,但却没有温度,不过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她幽幽地望着眼前人的暗影,眼睛一点点的变红,笑着笑着就又泪水滚了出来。
她自嘲道。
“被你发现了啊……”
她看不到所有人的脸色,只是断断续续的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我的确是装的,我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会死呢?”
“如果你不来的话,我其实还打算……装瞎子的,毕竟小安子都要忍不住信我了……”
“只可惜啊,竟然被你发现了我的真面目。”
“傅亦寒,你怎么能什么都猜到了呢?”
她还是笑得没心没肺的,眸子愈发的空洞麻木,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对,我就是在装。”
“你们打算怎么样?”
“杀了我吧。”
她闭上了眼睛,全身都痛得发颤。
什么都快看不到了。
她今天,求一死。
为什么她没有撞墙死去呢?为什么还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