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势汹汹。薛子游伸手抹了把脸,看见满手的血,自己也愣住了。
段明皓翻身下床,一把扯过重华黑袍盖在他身上,反手打横抱起,往屋外走。
薛子游讷讷道:“别管我了,死了干净。”
段明皓:“别说话,调息。”
薛子游眼前晃动着人影,耳边接连响起惊慌的喊声。他伸手扯住段明皓的衣袖,想跟他说起码把自己那张恶鬼一样满是鲜血的脸挡一挡,别吓着他的幼儿园小朋友们,可出口只是低哑的呜咽。
段明皓一脚将门踹开,屋内白石道人惊起,抬手便在薛子游眉间画了个符。薛子游的意识苟延残喘了片刻,终于被那道符催得昏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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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很漫长,多日不曾见过的梦境重又钻回他的脑子里。梦里段明皓穿着重华的黑袍,上臂扎着白布,单膝跪在一座大殿的中央。拂雪站在他面前,道:“段明皓——”
段明皓:“弟子在。”
拂雪:“从今起,予尔降魔仙君之名。日后斩妖除魔,清平世间,当为尔任。”
段明皓:“弟子领命。”
梦境碎去,薛子游睁开眼,入目是暖色的柔光。他顿了顿,反应过来这是有人捂着他的眼睛。他轻轻挪开那只手,见屋内天光大亮,已是正午时分,而段明皓正靠在床头,虚虚地合着眼,眼下一片青黑。
薛子游叹了一声:“你不也受了伤么,病号照顾病号,这是什么道理。”
起床到桌边,见茶水仍温,桌上留着两行用茶水写成的字:“伤重,宜卧床静养。我等先行,莫忘漆吴之约。”
最后落款是“三个葫芦。”
薛子游微微一哂,知道这定是那个不着调的老顽童白石留给他的。果然,回头便见那三个葫芦肩并肩立在窗台上,正彼此搔痒,看薛子游望过去,赶紧立正站好。
薛子游随手掂起一个,问八八八八:“这是什么?”
八八八八道:[记忆葫芦,可用于储存记忆。]
薛子游把玩片刻,又道:“你猜,这里头是谁的回忆?”
八八八八犹豫片刻,答非所问道:[三个葫芦读取完毕后,可达到剧情百分之六十推进度,请宿主大人谨慎开启。]
薛子游把那葫芦翻过来,见上头写着个歪歪扭扭的“一”。他刚想去开那葫芦嘴儿,便听身后一声惊雷:“逍遥君!!!”
薛子游:“……”
回头一看,段明皓已叫这一声给惊醒,下意识先寻他的影踪,对上他的目光时却又面色一僵,默默转开了脸。
这场景有些尴尬。薛子游轻咳一声,“玉宸,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大动静,就是我还有半条命,也要被你吓没了。”
玉宸呜呜两声,被他身后的化生一把拨开,见礼道:“逍遥君,仙君,白石道人方才要我传话,说他与其他几家掌门有事先行一步,要两位好生卧床歇息。”
薛子游点点头,“知道了,他给我留……”
屋外一声喝:“薛子游!”
薛子游:“……你们今天都吃错药了吗。”
流月一把推开另一扇门,扫视一圈,奇怪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薛子游心道说来话长,岔开话题道:“昨天那是你娘?怎么没把你带走?”
流月登时也露出了一脸“说来话长”的神色,“我跟她说我徒弟被金崖掳走了。”
薛子游:“然后呢?她叫你抢回来?”
流月:“……她叫我把金崖打回姥姥家。”
月如在几人身后插言道:“我们先去外面说罢。”然后便把几个没眼色的统统扫了出去,还贴心地顺手关了门。
房内只剩下二人。薛子游张张嘴,不知说什么,只好作罢,转头继续去研究三个葫芦。
段明皓起身,拢起长发,露出腕上伤口。薛子游总觉得那伤口比昨日又深了,仿佛不曾愈合过,几乎有了溃烂的势头。
段明皓收拾停当,又顿了片刻,这才回头看他。薛子游忙低头看自己手里捧着的三个葫芦,做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段明皓开口道:“这是?”
薛子游不看他眼睛,“白石他老人家给的,说让我一个一个开。”
段明皓从怀里摸出个乾坤袋递过来。薛子游默默接过,把葫芦搁进去,手碰到个冷冰冰的东西。他□□一看,是芙蓉剑。
段明皓:“昨日……我顺便替你收着了。”
薛子游低声道了句多谢,把那剑又匆匆放了回去。
关于昨夜的事,两人都只字不提。薛子游心知段明皓昨日的话半点不错,是他自己露了自己的马脚,可如此一想,心口更闷。
这世上除了薛兰兰以外,他未曾记挂过谁。也有三两损友,酒肉朋友更多,可他总觉得,人生下来就该是独来独往的,谁没了谁不能活?
想着,他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大抵是昨日白石给他用了什么法术,那多日未曾愈合的小伤口竟没了踪影,只余下光滑的皮肉。
不过……摁着还有点疼。不知是被谁嘬的。
段明皓道:“好些了么?”
薛子游深吸一口气,抬头咧嘴笑道:“说了我是妖怪,几天就好。走罢走罢,他们还在外面等着。”
段明皓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反手带上了门。
一出门就听见流月的声音:“……他们掌门既然放话了,应该不必再担忧这边。”
薛子游:“什么掌门?”
几人给他二人让出位置。流月道:“轩辕门掌门,切玉君轩辕珞。昨日你跟白石前辈叙旧时,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