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躺在地板上的人从宿醉中醒来,她神志清明地看了眼挂在白墙上的时钟,才睡了三个小时。
夏稚拉开窗帘推开窗,山间的风吹在身上,室内浓烈的酒味逐渐散去。她望着对面的墓园许久,灰色的雾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收拾了下地板上横七竖八的空酒瓶,才转身去浴室。
见旅馆唯一的客人从楼上走下来,站在收银台前的老板娘含笑打招呼:“起了啊。”
对方没有回应,依旧一副清冷的样子,老板娘自顾自地开着玩笑:“你终于白天出门了。大家都说我这是鬼屋,你这两天白天不出门,晚上又出来跑步的,害我以为真招了一个漂亮的酒鬼进来呢。”
夏稚走过去,声音淡淡的:“有花吗?”
老板娘意会,弯下腰从收银台下拿出一捆素淡的白菊,一边用剪刀剪开花茎上的绳子一边问:“要几枝?”
夏稚垂眸把全部的白菊拿过来,捧在怀里,任由花瓣上的露水沾湿了她的黑衣。
她又要了几瓶酒,空出一只手把银行卡递过去:“一起结。”
老板娘没接,胖乎乎的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不急,退房的时候再一起结账。”
从旅馆出来,穿过一条马路,就是通往墓园的台阶,夏稚曾经数过,这条路一共有七十七个台阶。
墓园深处,偶尔有几只乌鸦掠过树枝,打破一片沉寂。
夏稚把白菊分成七份,分别放在眼前的一排墓碑前,这些墓碑与墓园其他的墓碑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上面没有照片也没有刻上任何字。
她熟练的把七瓶酒一瓶瓶打开,依次倒在墓碑前,而后她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把无名墓碑上沉甸甸的灰尘擦干净。
做完这些事,她一直站在七个无名墓碑前直到天黑,在离去前,她紧紧攥着手上的黑色围巾,才对着这些无名墓碑缓缓开口:“至少留下一个人。”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山间的冷风和几声乌鸦的啼叫。
找了一天的人,一无所获。白上拿着打印出来的彩色照片,按照老人的方向,来到唯一没找过的地方。
山上的旅馆是白色建筑,五层自建房,挂着红灯笼,红灯笼里昏暗的灯光看上去阴森森的。
门口拴着的一条狼狗明显听到了脚步声,正卖力的叫唤着。
他跟白下绕过它,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厅里只有一个略胖成了年纪的女人正在拖地。
白上拿着夏稚的照片去问:“请问你有见过这个女孩子吗?”
“哎呦,这是招了个色鬼啊。”老板娘一手拿着拖把一手掐着腰,目光越过白上,看着后面正吃着肉饼的胖子,呵了声:“后面还跟着一个饿鬼。”
白下把最后一口肉饼塞进嘴里,咽下去后,问道:“那你到底有没有见过她?”
“没有。”老板娘把拖把甩出去,继续拖地,拖把上的水渍溅了他们一身,“大半夜的到酒店找什么姑娘。”
池靳白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走进来,从容地的说出早就想好的说辞:“我跟女朋友来度假,意见不合让她生气了,我正在寻她回家。”
老板娘直直的看着他:“咦,电影里的吸血鬼走出来了啊。”
白下低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老板娘该不会是个疯子吧。”
白上瞥了眼身上的污水:“正常人就不会把旅馆开在坟墓对面了。”
“也是。”
老板娘指着正在交头接耳的两个男人,问池靳白:“你说照片上的女孩子是你女朋友?那他们又是谁?”
“雇来找人的。”
“行吧,既然是你女朋友,那你把这两天她的房钱和酒钱一起结了吧。”说着,老板娘去收银台拿上了计算器。
白下皱着眉头说:“你别是在骗钱吧。”
“老娘从不骗钱。”老板娘瞪着他,阴测测笑着:“偶尔只骗人。”
池靳白不疑有它,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给老板娘,“她的房间也多留一晚,另外再开一间房。”
“好的。”老板娘立刻摆出一张正常的笑脸。
池靳白转身吩咐:“你们出去。”
“是。”
白上白下刚出门口,还能听到老板娘不大不小的嘀咕声:“雇来的人还挺听话。”
池靳白刷完卡,瞥了眼账单上面的酒水数量,蹙眉问道:“我能去她房间看看吗?”
“当然,三楼。你的房间在她隔壁。”
池靳白接过两张房卡,温声道了声谢,往楼梯方向走去。
直到人影消失,老板娘才移开目光,垂眸看着摆在收银台无人窥见角落的遗相,露出柔和的笑,“年轻真好啊。”
黑白遗相上的男人穿着警服,露出一口白牙,成熟面容上挂着憨憨的笑。
到了三楼,池靳白只在两个门前犹豫了一秒,便果断的先进了夏稚的房间。
他之所以没有怀疑老板娘,是因为他在楼下的时候看到了挂在三楼窗口那件熟悉的白色实验服。
房间内有淡淡的酒味,床铺干净整洁,似乎没人睡过,倒是地板上放着两个枕头。
门口垃圾听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空酒瓶,他下意识的用手捂着口鼻,他不喜烟和酒。
上次看到她在毕沉家喝酒,原来不是一时兴起,她可能是对酒上了瘾。
夏稚是跑完步才回来的,老板娘已经去睡了,大厅里留了一盏灯,收银台上写着联系电话,是为了以防晚上有客人要住宿。
夏稚轻车熟路的绕过收银台,从后面柜子里拿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