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冒昧，简直是冒犯。
来不及思考，林夏迅速缩回手，移开视线，战略性装傻。
余光中，前面的人扭过头，似乎正盯着自己，表情并不友善。
林夏拧着脖子看向窗外，坚决不跟他对视。
几秒后，陆思远转过身靠回了椅背上。
一分钟后，他站起身，弯腰准备提行李箱。
“诶？”林夏愣了一下。
等她反应过来，左手已经先一步，拽住了对方的箱子：“还没到站呢？”
这句话说得有些突兀。
不等陆思远回答，她立刻抿紧了嘴巴。
陆思远没说话，面无表情地转过头，视线扫过抓着箱子的手，最后落在她脸上。
那眼神明显就在说，关你什么事？
林夏尴尬地缩回了手，她下意识想找补两句，可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只能闭嘴。
陆思远二话不说提起箱子，直接坐到了走道对面的空位上。
“……”
简直有病，手欠加嘴贱，林夏在心底疯狂自嘲了一番。
她斜眼盯着过道对面那人看了几秒，暗自腹诽骂了几句，然后扭过头，一副谁稀罕跟你坐一块的表情。
从小到大，不说人见人爱，至少也是人缘极佳，像这种被人嫌弃的情况还是头一回。
更何况她从小就有个毛病，别人越不爱搭理她，她就越来劲。
林夏悲愤交加，在情绪的漩涡里挣扎了几分钟，终于还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对面那人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跟谁欠他似的。
林夏犹豫片刻，再次起身，坐到了他前面的位置。
陆思远显然没预料到林夏会再次跟过来，当即愣了一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抿着嘴没作声。
“那个”林夏转过身跟他面对面，看着他的眼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你是不是挺烦我的？”
陆思远眉头微皱，依然没说话，表情看起来像是牙疼，又或者三叉神经痛。
“我问你话呢。”林夏瞪着他。
“你觉得呢？”陆思远显然不想多聊。
林夏瞪了他几秒，冷哼一声，转身坐回了椅子上。
咬牙切齿地内耗了两分钟后，她再次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陆思远看着窗外出神，听见动静，转动眼珠看了过来，冷言冷语道：“又怎么了？”
林夏抬起下巴，不满地说：“你凭什么烦我？”
四目相对，片刻后，陆思远率先转过头看向窗外，叹了口气：“不是烦你。”
“我不信，你这个样子，不是烦我是什么？”
林夏说完，他又不作声了。
“说啊，干嘛不说。”
“不是烦你。”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她，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是不想理你。”
“”
林夏盯着他，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最终说了句“你以为我想理你么？”，然后转过身没再理他。
车子一路摇摇晃晃，最终还是到了学校。
下车后，她忍不住回想起自己从座位上起身的瞬间，陆思远好像抬眼扫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道歉。
陆思远还在车上，似乎是想等别人都下完了自己再下。
林夏琢磨着是不是要走慢一点，毕竟他拖着那么大一个行李箱，待会儿如果要追上来跟自己道歉的话，可能有些吃力。
虽然他的态度真的非常差，但如果他真的道歉，自己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林夏走走停停，一直从公交站走到校门口，也不见有人追过来。
迟疑两秒，她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
哪里还有陆思远的影子。
虽然她并不需要陆思远给自己道歉，可对方真的不打算道歉，她又有些微妙的不爽。
好吧，是十分非常不爽。
陆思远跟着论坛上的转租信息，转身走进了学校对面破旧不堪的巷子。
水泥地面坑坑洼洼，他一路沉默地低着头，避开满是污迹的塑料袋和油腻腻的外卖盒，拖着行李箱往里走。
巷子里传来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喊声，紧接着就是男人的低吼声，最后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
吵架的原因不明，但是肯定有东西被摔碎了。
上午舅妈把母亲的遗物扫地出门时，也是这样撒泼打滚，连扔带摔。
平日里，她虽然说话刻薄，但好歹也顾及面子，不会在明面上闹得太难看。
现如今母亲去世才不到一个月，她就原形毕露。
先是在家做了一大桌子菜，在饭桌上趁机提出想把他和母亲住的那层装修下，作为婚房给表弟结婚。
理由也很简单。
“你一直住学校，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正好你弟快要结婚了，让他先住进去。”
程家一大家子人，住在一套两层的自建房里，他和母亲住二楼，舅舅舅妈住一楼。
说起来，这还是舅妈第一次主动设宴请他吃饭。
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陆思远挤出一个笑容，说了句没胃口，就起身回了二楼。
几分钟后，楼下传来椅子被踢翻的声音。
舅妈扯着嗓子，跟舅舅吵架，骂他没出息，老程家的房子被一个外姓人占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陆思远关上门，闭着眼睛，但一道破门根本挡不住楼下令人窒息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