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苏张了张口,可并不敢接话。
聂王君倒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望向粼粼波光,水中,微微颤动着的明月缺了一角。
他紧盯着残缺处,蓦然发现水面浮着团团黑影,正是这黑影遮住了明月。
聂王君指着黑影问:“那是何物?”
闻言,小苏身子一抖:“王,王君姨丈……”
聂王君瞥了她一眼,冷着的脸,说:“称王君。”
完了!每每他一生气便不允自己称他“王君姨丈”。
“回,回王君的话,那是,那是……菱……菱角……”小苏硬着头皮回道。
聂王君问:“流水中也能种菱角?”
“小,小苏,置了大缸在水中……菱……菱角……种在缸中……”
聂王君挑着眉问:“此法是你想出来的?”
“是……”
聂王君又问:“你在苑中还种了什么?”
小苏听他语气稍有缓和,眸底闪过一丝惊讶,口中仍道:“还,还种了莲藕……几株石榴,一架葡萄……五六棵樱桃……一畦西瓜……桃林边上种了玉米和甘蔗……暂时,好像就这么多了……”
聂王君冷笑,说:“暂时,好像,就这么多了……你是要把本君的蘅芜苑变成庄子吗?!”
小苏掰着指头数着她种的果树,聂王君听得是咬牙切齿。也顾不上君王的气度了,瞪着一双鹰目吼道:“这是先王设计的苑子,本君都不敢胡乱改动,你到好……你到好……”
“小苏没有胡乱改动,只是增加了一点点,一点点……”她掐着指尖连连后退。
“又是石榴、葡萄,又是玉米、甘蔗,这叫一点点?”
聂王君气急反笑,“传本君旨意,明日将小苏郡主送到王庄,让她种果子去……”
“王君息怒——”尹大监闻言双膝一屈跪了下去,他身后的内监们也跟着跪了下去。
小苏瞧着桥下黑压压的一片,再瞧了瞧聂王君寒冬般凛冽的脸,哆嗦着跪了下去。
“王君,镇南王夫妇与世子尚且下落不明,郡主年幼……”尹大监瞧着脸色稍缓的主子,又道,“郡主年幼,只是少了管教……”
小苏见机哭腔道:“我娘亲和王后姨母都喜欢吃时鲜果子呢!呜呜呜呜……雪儿想娘亲,想王后姨母……呜呜呜……”
聂王君拧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想到少时在山上,似乎是见过两位师妹爬树摘果子……好一会儿才听他叹息一声,说:“是本君疏忽了……”言毕,疾步下了桥。
什么意思?又将自己晾下了?
聂王君没有让小苏起身,她依旧跪着。
尹大监到底是服侍聂王君的老人,他扶起小苏,低声道:“郡主,老奴只能帮你到这儿——快快进去,莫要再说错话了!”
小苏感激地点了点头。
厅堂里,聂王君半卧榻上饮茶,香怜垂首候在一旁。
小苏行至榻前,扶上榻沿,吸着鼻子,无比艰难地屈膝。
聂王君冷眼扫过,摆了摆手,而后回味似的砸巴嘴,说:“这茶的味道倒有些特别……”
小苏闻言,立即笑说:“回王君的话,这茶是小苏淬了梨汁,加了晨露和一味药材煮制而成,可以清神明目……”
聂王君挑眉道:“你懂药理?”
“照我娘亲的医书学了点皮毛……”
“小师妹在医药方面造诣颇高,也不知……”聂王君陷入了对往日的追思之中。
趁着这当口,小苏暗忖,苑中果蔬现采现食,御膳也没有这般新鲜。聂王君晚膳未用几口,即便嘴再刁,也不见得会不喜。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想到此,她大着胆子摸至香怜身旁,在她手心上写下“果蔬”二字,字尚未写完,香怜却忍俊不住笑出了声……
“何事喧哗?”聂王君不耐烦道。
两人迅速对视了一眼,双双跪下。
小苏抢先说道:“小苏见王君姨丈……不,王君,晚宴上没用几口膳食,故而让香怜去备一些新鲜果蔬…………”说罢,她垂下头,斜目示意香怜。
香怜兰心慧质,连声附和。
聂王君放手中的空盏,微微颔首,算是准了小苏之说。
小苏瞧见当即起身,重新续上新茶。
聂王君见她动作一气呵成,手法娴熟,挑着眉问:“这些……你与谁学的?在凤梧宫也未见你这般。”
小苏干笑了两声,继而说道:“以前有王后姨母宠着,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她见聂王君脸色难得的平静,壮着胆子说,“如今……小苏总得学着长大,不能再让王后姨母操心……”说着,执起衣袖,拭了拭眼角。
见她满脸悲怆,泪眼蒙蒙,聂王君铁铸的心肠也硬不起来了,只听他放柔了声音说:“王后安好……太子也无恙……”
“呃?”小苏还在思索该如何说下去,好将话题引向王后姨母,聂王君磁性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
聂王君说:“放在心中即可,切不可表露出来——否则,他们连带着你,可就真得有事了!”
紧接着又说:“后日起,你每日上午往太学读书;下午去校场学骑射;每隔两日,本君会召你往紫宸殿考问功课;沐休日——就与公主们一起学习女德女工。”
“……”
小苏还沉浸在‘王后安好,太子安好’那样难得温柔的语境中,又听见聂王君连番地安排,震惊不知如何才好。
犹豫了片刻,朝着聂王君跪了下去,忽闪着明亮的眸子,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