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苏也不答,待他至跟前立住脚,方朝他福了福:“小苏见过五王子。”
元贞喘着粗气,连连摆手道:“小苏不用如此——” 因说得急,不禁咳了起来。
小苏瞧他身无一物,伴读、内侍又都不在身边,便示意宝林将水囊递于他。
元贞也不客气,对嘴便饮了起来。小苏冷眼看着。
他一口气饮尽,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而后腼腆地笑了笑,咧着嘴说:“这般甘冽,是何茶?”
小苏说:“非茶,梨汁而已。”
元贞摇了摇头说:“有梨汁的凉甜,又有茶水的清香,却又不似梨汁,不似茶……”
小苏说:“五王子要是觉得好,明日小苏与你带一份便是了!”
“如此甚好。”元贞抹了抹嘴道,“在下元贞!小苏不用五王子,五王子地叫,听起来十分生疏!”
小苏挑眉,你我不生疏吗?当然,她没说出口。
元贞倒像看透她的心思,讪讪地笑着:“前几日听说你要来太学,我便请母妃打听了,你我不仅同岁,且是同月同日。我是辰时一刻,不知小苏是几时?咱们也好论个长幼。”
小苏耐着性子听他说完,道:“五王子调查得这般清楚,还需问小苏?”
“这样啊……”元贞作沉思状,不足片刻,又道,“元贞为男子,应为长,小苏日后便唤我五哥哥吧!”说罢,他朗朗地笑出了声,好不得意的样子。
小苏送了他一计白眼:“凭甚你为男子便为长,你怎知小苏不是子时生,或是丑时生,亦或是寅时?”
被小苏一通抢白,元贞脸涨得通红,两手往腰间一通胡乱摸索,口中道:“咦,我的水囊呢?方才还在饮水……”
“殿下,水囊来了……”
一名内侍气喘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喘息着送上水囊。
元贞也不尴尬,接过便饮。
小苏待他收了水囊,朝他福下身子道:“小苏多谢方才五王子替小苏解围。”
元贞闻言,喜滋滋地说:“小苏言重了,他们欺侮弱女子,但凡热血男儿……”
言未尽,见小苏旋身离去,元贞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转眼又如想起什么似的快步追上说:“元贞去给父君请安……正巧与小苏同路……”
小苏也不点破,说:“那,小苏让宝林备上梨汁在紫宸殿外候着五王子,也省得明早慌得忘了。”
元贞连连点头:“还是小苏想得周到。”
宝林牵来车驾,小苏朝元贞福了福,踩着脚凳上了车。宝林见她坐定,托着水囊问:“此物?”
小苏斜眼一睨,淡淡地说道:“回去烧了便是。”
“好好的,烧了多可惜!”元贞凑上前劈手抢过抛给身后的内侍,“明日,五爷就用它了!”
“宝林,拿回来!”小苏道。
元贞看了眼自己的内侍,说:“方才起,它便是五爷的东西,若是丢了,五爷要你屁股开花!” 说着瞪了眼宝林,撩起袍子上车。
“你,你上来干甚?”小苏也不管左右为难的宝林了,指着元贞说。
“这不是同路嘛!”元贞一屁股坐下,说,“宫人也不易,这大老远的,一车仅坐一人,不是折腾他们嘛!”
说罢,他撩起帘子朝宝林喝道,“怎么还不走?五爷可还有事呢。”
宝林瞧了眼自己主子,硬着头皮套起了车。
事情已到了如此境地,小苏也不好真生气,犹豫了一会儿,问:“……课上,那位白壮少年是哪个宫的?”
“三王兄的伴读,孟将军之子,叫孟骁——我就看不惯他一副仗势的样子!”
“那,与五王子拉扯的黑肤少年又是哪一家的公子?”
“小苏说的是云朗吧!他是宝亲王的义孙,并非我的伴读。不过与我十分投脾气。”
“宝亲王义孙?听过收义子的,还未听说收义孙的!”
“宝亲王着实有趣。他未娶妃,自然无子嗣。可偏偏又见不得同辈皆是儿孙成群。便替自己收了一帮义子义孙——像云朗这样的义孙,他府内府外,多了去了,怕他自己都认不全……”五王子尚未说完,已经笑得不成样子。
笑了一阵子,瞧见小苏淡淡的,并无半点笑色,便正了正衣襟,说道:“云朗是宝亲王山东游历时带回来的,在宝亲王众多义子义孙中算是得他青眼的,便将他送到宫里来读书。也不过混个脸熟罢了,宝亲玉也知云朗不是读书的料……”
小苏有心捉弄:“你比他读得好?”
元贞也不恼,搓着手嘿嘿笑道:“那个,那个,读书,元贞头疼得紧……”见小苏似笑非笑,红着脸解释,“元贞,元贞是要上杀场,做将军的……”
“就你?!”小苏将他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番,一时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小苏怎可瞧不起人?太学里,骑射就属元贞最好……若不是孟骁可恨……”
“孟骁如何?”小苏问。
“孟骁……”元贞欲言又止,表情十分为难。
“你若不想说,便不说,又何必为难。”
“我……”元贞额头汗珠密布。
小苏也不勉强,揉捏着腰间的香囊,不言不语。
“罢了,罢了,小苏早晚都会知晓,与其从旁人口中得知,还不如我自己说……”
小苏亦是不语。
元贞搔了搔额角,赤着脸说: “孟骁设局诓我赌箭……我将玉带,玉壶都输给了他,被父君罚跪宗庙……”
“玉壶输了也就罢了,你拿王子的玉带作赌,王君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