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聂王君微微一屈身进了来,再自然不过地躺在小苏对面,双手枕在脑后。
须臾,问:“本君的安排,小苏郡主可还满意?”
小苏不敢相信,冷面阎王似的聂王君竟用这样的口吻与她说话。她认为自己听错了,一双乌眸望着聂王君,却看到一张满是揶揄的脸。
方才……自己没有听错!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自己忘了行礼,挣扎着起身,怎奈身子疼得厉害,呲牙咧嘴,手脚并用,方支起了上半身。
“谢王君恩典!”
“扯着伤口,本君可不会哄!”
闻言,小苏更加诧异,迟疑了片刻,颔首说:“谢王君姨丈……”
聂王君轻哼了声便合上了眼帘,两人虽隔着小几,小苏却也不敢再作声。
尽管身下柔软,但一点轻微地颠簸,还是会让小苏疼得抽气。她开始打量车内的装饰,以此来转移身体的不适。
车内,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锦缎装裹,镶金嵌宝的车顶中央缀着一颗硕大的明珠,明珠两侧用金线各绣了一条飞龙。那龙张着大嘴,露出用银线勾勒的獠牙,身上的鳞片皆以金线绣之,墨线勾的纹路。
晚风撩起金色的纱帘,夕阳的余辉自帘角处倾泻而入,映得那龙仿佛活了一般。
她在心中暗暗赞叹!
这龙栩栩如生,用的是何种针法?是劈的两股丝,还是四股丝?小苏盯着车顶,努力回想着司制教的绣法,然而平日还算灵光的脑子,此刻就如她理过丝线,乱糟糟的,找不到头绪。
唉!她在心中长叹:每回女工课,自己除了描的花样子还算过得去,其他样样都是垫底的。
她现在算是明白聂王君为何让她去太学,而非女学的苦心。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聂王君浑厚的声音倏然响起:“说说,昨日是怎么一回事?”
小苏收回目光,不解地看着聂王君:发生了那样的事,会没有人禀报?
仿佛洞悉她的想法,聂王君说:“本君想听听你说的……”
醒来后,小苏听说王副统被问责,心内极其愧疚。她想过,倘若当时自己拒绝元慎,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王副统,他……”
“收了监。”
小苏吃力地调整着身子,面向聂王君:“其时,与王副统没有关系呢!”
“他是授课,出了那样的事,终究是他没有尽到授课之责。”聂王君盯着小苏的眼睛,缓声说道,“你好好想想,可有什么要与本君说的。”
小苏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本君这可是在给你机会,错过今次,你以后怕都没有机会了!”
“我……”
想起孟挽晴那双恶毒的眼,小苏垂下眼帘,悠悠说道:“虽说是孟小姐撞的小苏,但当时大家都在争抢马球……她若说没有看到小苏,也算能说的过去……如此一来,小苏说什么都没了意思……”
她说话时,双手不停地抠着指甲,那修整的光滑的指甲硬生生被抠出了个豁口。
不安的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聂王君慧眼如炬:小小年纪,竟然能明辨其间厉害,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孺子可教!
聂王君点了点头,问:“就没有其他想说的?”
其时小苏反复思量过,孟挽晴撞了她不假,但若说孟挽晴是有意而为,她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说了反而让人觉得她器量小。并且,她从聂王君那双深邃的眼中看出了隐忍。她认为自己没有说错什么,那么王君是对孟挽晴隐忍?对此,她并不确信,甚至有些怀疑这个猜测。
眼下,孟挽晴已禁足府中,无论自己怎说,也不可能重新定她的罪。小苏想了想,坚定地说道:“可否放了王副统?”
“准!”聂王君看了她一眼,又道,“本君会让人告诉他,是你替他求得情。”
小苏愕然,应得如此痛快,还将这个人情送给自己,这是要作甚?
聂王君没有替她解惑,而是说:“见了你王后姨母,莫要说错了话。”
小苏颔首道:“小苏明白!”
聂王君面露欣慰,温言问道 :“听说你在读《孙子》?”
“小苏幼时听母亲说过,父亲爱读此书,故找来读一读,不过尚有多处不明白。”
“但凡好书,总要反复阅之方可明白,何况是《孙子》这样的兵书。你一个女孩儿,能坚持读完就难得可贵了。”
忽尔,聂王君话锋一转:“你读《孙子》,及本君送去的《治军策》,还是莫让你王后姨母知晓。”
“是。”
车辇停了下来,凤梧宫到了。
聂王君不再言语,见帘子撩起,他率先下了车去。
片刻,红鸾、红罗掀帘进了来,搀着小苏入了殿。
殿内,榻上,早已铺上软衾,二人将小苏送上榻,候在一旁。
紫霜王后先见小苏步履蹒跚,又见小苏面颊上的血痕,心疼得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雪儿还是个孩子,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聂王君坐于软榻的另一端,看着小苏,目光耐人寻味。
“王后姨母,不关他人的事呢!是雪儿学打马球,不小心才摔了下去的。”
小苏如猫儿般窝在紫霜王后怀中,软软糯糯地说:“王后姨母莫担心,往后,雪儿再也不敢那样逞能了!”
“你的功夫是我教的,我怎会不知你的身手?若无谋划,即便跌下马,你也不会伤得这般重!”
紫霜王后还是不习惯自称本宫,尤其是与亲近的人。她始终保持着江湖儿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