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些许处已然看不太真切了,秦淑妃依旧珍视得紧。她打算先读透了,再临上几册交与翰林院誊抄,免得年头久了,孤本绝了迹,失了大师呕心之作,那便可惜了。
才翻不过两页,元贞火急火撩地冲进殿中,在秦淑妃脚边扑通跪了下去,双手揽着她的膝头道:“母妃,儿子有事相求!”
秦淑妃眉头微蹙:儿子性情耿直,处理事情一向以直接简单的方式,今日这模样倒稀奇得很。
她轻轻合上孤本,极温柔地望着儿子:“贞儿五岁之后,便未如此过,今日这是……”
元贞闻言一愣,片刻,挠着后脑道: “母妃,儿子……快不能活了!”
秦淑妃将儿子瞧了又瞧,抿嘴失笑:“吾儿向来心宽,是何事能让你不能活?”
秦淑妃浅浅笑着,眸中竟透着一副看好戏的期待,元贞讶异她这副表情,竟张不开口了。
“贞儿不说,母妃怎知如何帮你,亦或能否帮到你?”
秦淑妃出生书香世家,族中不分男女,个个皆是饱读诗书,通身的书卷气。偏她生的这个儿子,只爱刀枪棍棒。三岁时拿《诗经》给他启蒙,他倒好,将那崭新的书页,一页一页画上的图案,并指给她说:“……这个是斩月刀……这个是朔阳剑……这个是流星锤……”让人哭笑不得,又诧异他想象力。
也难怪,元贞几个月大时,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见到舞刀弄枪,便被吓得伊伊呀呀哭个不停,他不但不惧,反倒乐得合不拢嘴,有时还张着胳膊流着哈喇子,恨不得扑上去才好。再大些,他脱了管束便往宫门口跑,看身着铠甲的禁军,一看就是半日,时常能跟在禁军屁股后头,直到追不上才罢休。
如今在太学,他也不过是迫与聂王君的压力,在那儿混一混日子罢了。要说,兵法武艺,宫中差不多大的孩子,倒是没有是他对手的。
秦淑妃性子好,也不强求元贞,由着他的性子养着。元贞也是十分省心,无病无灾地长至如今与她差不多高矮。
“儿子,儿子想请母妃帮一个忙。”
“贞儿想请母妃帮什么忙呢?”
秦淑妃看着儿子,仍旧不急不徐的。记忆中,儿子的脸庞虽算不上肉乎,但也圆润饱满,如今棱角初现,倒生几分男儿的气概来。
“过两日便是母妃生辰,贞儿想求母妃往太极宫……请,请小苏来冰泉宫参加母妃的寿宴。”元贞忸忸怩怩,吞吞吐吐地说完,黝黑的脸上,红潮乍现。
孩子大了!这个念头一下子蹦出秦淑妃的脑中。
她笑意吟吟望着元贞:“母妃请了你的几位姊妹和孟家的小姑娘……小苏郡主倒是有些为难呢!你父君他……”
“连孟挽晴母妃都请了,那小苏是自幼养在凤梧宫的,不请岂不是拂了王后的面儿?”元贞赤着脸抢说道。
“贞儿急了?!”
元贞自觉失态,红着脸唤了声:“母妃……”
秦淑妃轻笑:“即然贞儿拜托母妃请小苏,那你倒是告诉母妃,为何一定要她来呢?”
“小苏那样爱玩性子,整日整日的被父君拘着,一定是急得不行!她与贞儿跟手足似的,贞儿自然得帮衬些……”
“哦?她与贞儿跟手足似的?”秦淑妃的神情仿佛洞悉一切。
元贞见哄不过母亲,道:“儿子与她投缘,许久未见……想得紧了……”
秦淑妃觉得有趣,故意逗道:“你才多大年纪,就知道想得紧了?”
元贞本想再编扯个“见不得她受苦”理由,忽见母亲静静地看着自己,脸烧得厉害,更羞与解释,索性枕上秦淑妃的膝头,道:“那日……你与文秀说的话,儿子都听见了!”
秦淑妃讶然,转首看向贴身侍婢文秀,文秀亦是同样疑惑地看着她。
“那日是哪日,我与文秀又说了什么?”秦淑妃问。
“小苏入太学前,儿子听见您与文秀说,同年同月同日生,是千百年修来的缘份……”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秦淑妃见儿子神情别扭,掩着口笑得花枝乱颤。文秀亦是跟着笑,一面笑还一面念叨:“小主子长大了呢!”
元贞为请小苏赴寿宴而烦恼时,还有一个人心神不宁。
孟挽晴搬回孟府之后,除了每隔几日的女工课,她鲜少能入宫。孟贵妃也不似往昔常召她在身边侍奉,这让孟挽晴十分苦恼。
孟挽睛即使恨得牙痒,却没有法子。她一个外臣之女,安能随意出入宫闱?
这一日,孟淮沐休在府,她缠着他要了宫牌,打着孟淮的名号进了宫。
毓璃宫。
孟挽晴替孟贵妃梳理一头如水的秀发。原以为孟贵妃的手保养得是极好的,没想到她这一头的青丝更是保养得不差。如水如缎,水光柔滑,还微微的泛着光泽。
透过妆镜,孟贵妃看到身后的侄女闷闷不乐,打趣道:“晴儿这是怎么了?小嘴撅得都可以挂油瓶了。”
孟挽晴咬住下唇,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来时,她特地绕道东宫,期盼着能与太子偶遇。然而,她在东宫前徘徊许久,也没有见到太子的身影,若不是贴身女婢再三催促,她真想冲进东宫瞧一瞧,哪怕只远远地瞧上一眼也是好的。
还有两个月她就十四了,府上时常有媒人上门提亲。她忧心不已:爹爹不大问事,若爷爷一时脑热,将自己许了旁人,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她将玉梳递给绿仪,屈身跪了下了,并拉着孟贵妃的手哭腔道:“姑母,晴儿心里委屈。苏雪儿,她一个野孩子……如今,都能在太极宫与太子朝夕相对……而晴儿,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