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你凶什么凶啊,究竟是谁悄无声息消失这么久的,也不提前告诉我联系你的方式,我能怎么办?我就是想你,担心你,想见到你而已。”眼泪顺着苏叶的脸颊肆意横流。自从和仝沐在一起,苏叶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担心害怕过。以前,她总是没由来的坚信仝沐会一直守着自己,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不好的预感总是在心里乱窜,扰乱她,让她心神不宁,担惊受怕。
“是我的错,我道歉。可是苏叶,以后,不要为了任何人和事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哪怕是因为我也不可以,知道吗?”
“知道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但你要告诉我联系你的方式。”以前仝沐随叫随到,从没经历过联系不上他的情况,这次的事情正好提醒了她。
“恩……剪断棕熊的手环就行。”仝沐看着那个棕熊手上的手环,眼神失焦。剪断它,你至少不会再用这个办法伤害自己。这才是第一步你就如此,以后真的分开你该怎么办?还会如何伤害自己?仝沐不敢往深了想。
“我刚开始也想的是这个方法,可是总觉得不太吉利。”
“没什么不吉利的,不影响。”
“恩。”
然后苏叶跟仝沐说了音乐会的事情,仝沐很爽快的答应,并承诺会现身陪她去,苏叶弯着眼睛狂亲了棕熊几口,完全忘了之前的不快。
音乐会是晚上八点开始,苏叶和仝沐提前半个小时到达会场。
“你看,下雪了吧,让你穿厚点你偏不。”苏叶看着嘴唇被冻的有些发青的仝沐唠叨,这么冷的天,大家都是羽绒服,而他只穿了个薄衬衫外加呢子大衣。于是,苏叶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缠在他脖子上。
“我不冷,你围着。”仝沐挡住苏叶的手,他不怕冷。
“你嘴都冻青了,怎么会不冷。我穿的羽绒服,很暖和,用不上围巾,听话,围着,不准摘掉。”苏叶强势命令,挽着仝沐进会场。
仝沐嘴唇发青是因为工作中受了点伤,和苏叶分开后的想念像个心狠手辣的施暴者,折磨的仝沐痛不欲生,无法安静,所以他全身心投入工作,不让自己有片刻闲暇,结果在任务中不小心受伤。但是他不能告诉苏叶实情,否则她会追问、担心。在人的认知里,神仙不会受伤、生老病死,这个认知挺好,倒能免去担心。
理查德是苏叶从高中开始就喜欢的钢琴家,现在能这么近距离的听他的音乐会,苏叶激动的哭了,仝沐拿出纸巾递给她。音乐会中,苏叶开始全身心投入聆听,完全没注意到已经思想抛锚很远的仝沐。上高中那会儿仝沐受苏叶影响,也喜欢理查德,两人经常上自习的时候戴着耳机边听钢琴曲,边做题,有时候还偷偷逃课跑出去买理查德专辑,那样的时光静谧而美好。可是音乐会之后,不论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所有美好终将结束。
散场后,仝沐牵着苏叶走向附近的一家甜品店。
“仝沐,雪越下越大,什么事不能回家说吗?”苏叶拉住仝沐,太冷了,她现在就想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而且她不喜欢吃甜食,更闻不了甜品的那种甜腻味儿。
“是没办法回家说的事情。”仝沐艰难的开口,他不是一个怯懦的人,此刻他却想逃走。
“什么事,你这段时间很奇怪,刚才听音乐会一直心不在焉,眉头紧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吗?”
“苏叶,对不起,我们……分手吧。”仝沐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但整个过程他一直看着地面,不敢看苏叶。
“你说什么?分手!”苏叶以为自己幻听了。
“对不起,苏叶,我不能陪你继续走剩下的人生。”仝沐缓缓抬头,眼神飘忽,苏叶还在震惊中。
“是因为使命吗?如果是你现在任务重没有更多时间陪我,没关系的,我很独立,不黏人。”苏叶能感觉到,他现在比以前忙一些。
“不只是这样,苏叶,你是凡人,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仝沐的眼神开始慢慢凝聚起来,努力看向苏叶。
“这个问题一直从一开始就存在,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是才反应过来吗?”这种理由,放几年前她或许会信,可是现在,她没办法信。
“对不起,当初是我太自私,为了满足自己在人世的遗愿不顾一切要和你在一起,忽略了这些问题。”
“你确实很自私,在我放下一切,做好准备和你一起共度余生的时候你突然要退出,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苏叶眼里含泪质问。
“是我死前的执念。”
“所以,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你的执念就没有了是吗?”
“是。”仝沐坚定的看着苏叶,拼命隐藏着这份坚定背后的悲痛和脆弱,好让对方相信自己的坚决认真。
“我不同意分手。”
“我只是和你说一声,不论你同不同意,我都不再奉陪。”仝沐一向善良随和,哪怕是对一个陌生人他都不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可是今天,他却对他最爱的女孩说了最无情残酷的话。
苏叶错愕的看着仝沐,眼白比平常多出眼珠子两倍,她的脑子无法接收消化仝沐的话,眼泪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流个不停。
“再也不见。”仝沐说完后立刻消失不见,他怕再多呆一秒便会前功尽弃,她的伤心难过太容易摧毁他所有的坚硬。
湛荀将车随意停在路边,在音乐厅大门口没看到苏叶。音乐厅前有两千米操场那么大,但是有很多艺术坐落其中,将其填满,哪儿好像都可以藏人,湛荀转着圈找,一个阴影角落都不落下。他外面只穿了件轻薄羽绒服,拉链没拉,里面的家居服露了出来,被挤得歪歪扭扭,家居裤在冷风下,贴着腿肆意摇摆(北方有暖气,所以大家的家居服都是长袖薄款)。湛荀的呼吸很重,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跑的太急,哈出的气在夜灯照射下就像二氧化碳舞台那样浓烈。大概找了十多分钟,湛荀的头发已经被雪染成了白色,衣服上的雪花边落边融,将最外一层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