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霁垂在身侧,紧握到青紧暴起的拳头。路琼想,她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以陆明霁高傲的性格,绝不会再放下身段再来找她。
可她失策了。
陆明霁把她堵在图书馆门口,低声乞求她不要分手。他又瘦了很多,单薄的衣服挂在身上,像是大病一场。路琼只好再一次放狠话:“如果不是看你有钱谁愿意搭理你,你真以为自己很招人喜欢吗,没有你家里帮衬你以为你是谁!”图书馆门口学生来来往往,他的舍友在他后方,她的舍友就在旁边。路琼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陆明霁是个离开家就一事无成的废物,无异于在他脸上狠狠甩一巴掌。
在那之后,陆明霁就消失在路琼的世界里。他是愤怒的,也更委屈。
路琼从来没有那样子跟他讲过话,从小到大也都没有人那样子对待过他。路琼说没有喜欢过他,那他也不要再喜欢她,他陆明霁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在她那一棵树上吊死,把脸送她脚底下给她踩?他一个大男人拿得起放得下。
陆明霁堵着一口气,没再找过路琼,也没有回家。他最厌恶被威胁,傅文熙拿路琼当切口逼迫他们分手,陆明霁不齿这种做法,更不惜再借用她的人脉。
路琼又说,他离开家就什么都不是,他要证明自己,等到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再去路琼面前显摆,让她为她曾经的小瞧道歉。陆明霁做了种种心理建设。
可是,在得知路琼飞往国外的那一天,他还是不受控制地前往机场。大屏幕上滚动着航班信息,他一行一行找着。站的时间太久,机场服务人员来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他说不用。就那么子然一身站到路琼的航班起飞,他离开。车子驶出停车场,一架飞机低空飞过,再逐渐升高。陆明霁开不下去车,靠边停下,点燃一支烟。边抽边目送那架飞机远去,飞向旷阔天空,飞出他的视野。陆明霁出生起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是他第一次清晰体会到心脏撕扯着疼的感觉。
路琼睡眠质量越来越好,不用在借助酒精或是助眠茶水,就能一个好觉睡到自然醒。
又是一个周末,她先醒来。
她习惯平躺睡,陆明霁习惯侧躺,还必须是面朝她的侧躺。因此路琼合理怀疑,他那不是习惯,就是纯粹喜欢她。她挑破过,然后惹恼陆明霁,少爷当晚睡觉就背对她,以此来推翻她的自恋揣度。
结果路琼第二天醒来,陆明霁还是面朝她。耳边呼吸声平稳,路琼望着天花板醒醒神,偏头去看陆明霁。随即一惊。
她胳膊支起来,伸出食指用指腹去沾他眼角团聚着的泪珠。路琼轻缓地推操着陆明霁,叫他:“陆明霁?”她趴在床上:“陆明霁,醒醒。”
“老公?”
陆明霁眼睫眨颤动,被泪水糊住眼,睁不开。路琼帮他揩掉,亲亲他:“做噩梦了吗,怎么哭了?”陆明霁瞅着她,梦里场景在一帧帧闪回。
郁气腾升。
他卷着被子猛一翻身。
留个后脑勺给路琼,独自生着闷气。
“?”
路琼懵了会儿,趴到他身上:“怎么了?”陆明霁阖上眼。
路琼嘴唇挨着他耳朵,气声喊:“老公?”陆明霁眉头一抽。
“老公老公老公。”
路琼连叫三声。
陆明霁一个耸肩,想把路琼抖下去。
路琼攀得紧,不会被甩下去。
路琼契而不舍:“你告诉我呀,你不说我怎么哄你?”陆明霁沉默顷刻,闷声:“我梦到你跟我分手那天了。”路琼愣住。
梦到,就哭了?
可那都是六年前的事情,并且他们现在已经复合。半天没等到路琼哄他的下文,陆明霁再次睁眼,斜向路琼。她傻呆呆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明霁又是一个耸肩。
路琼被他耸回神,脸贴着他脸:“对不起宝宝,我从没那么想过你。”那些话路琼也记得清楚,就像一把双刃剑,捅向陆明霁的同时也扎在她身上。
就这一句?
陆明霁狐疑瞥她:“不信。”
“那你想怎么样?”
“自己想。”
事情已然发生,反省不如挽救。
路琼思忖几秒钟,掰正陆明霁,让他平躺,她则滑进被子里。陆明霁感到自己被握住,他人一僵。
温热的呼吸拂过,下一瞬,难以阻挡的酥.麻电流袭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