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骨头,然而面具下黑色的眼睛纹丝不动,像蛇一样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像咬住了猎物,永远不会松口。
阎王鬼面的手指骤然发力,插进了大理寺少卿的咽喉,血喷溅而出,阎王变成了血阎王。
“用你的尸体给赵符戬带句话。”阎王的声音传入他耳朵里,“你们在门上写的那些话,小心成真。”
他喉咙口“咕噜咕噜”的冒着血水,躺在草地上,看见另外的人,还有也倒在了地上的寺丞。
……
那些箭都涂满了咁夜和雄黄粉,箭头扎入身体里,咁夜渗入血液,像火在灼烧一样。
肩膀上的伤口,深见骨头。
用刀片掉粘再伤口上洗不掉的咁夜粉,盖上的金创粉没一会儿又被血冲掉,白色布帛染上一层又一层的血,干净的地面滴上了血迹,有些是肩膀上滑落的,有些是腹部流下的。
柳嘉祯修长的手指也都染上了血,伤口一圈一圈缠绕,终于止住了。
额头一跳一跳的痛,血液如要沸腾一般,反噬提前了,柳嘉祯刚站起来,重重砸在地上,剧烈的喘息,身上渗出的汗嘀嗒嘀嗒的混在地面上的血。
盘在房梁上的小黑蛇感受到某种恐惧,顺着罅缝爬到外头。
柳嘉祯握着床柱子起来,将染了血的布帛通通都丢入火盆里。
一只懵懂无知的小鸟拍拍翅膀,停在窗棂上,它梳理一下自己的羽毛,眼睛滴溜溜转,歪着脑袋打量着个没有点灯的屋,黑暗中忽然伸出一只手,小鸟扑腾着,被抓在了手心里,小鸟啾啾啼叫,却被折了翅膀。
灵动的小鸟,眼神暗了下来,血从鸟喙里滴出来。
柳嘉祯将血涂在了嘴唇上,挤压小鸟,把滴滴答答的血全吞了下去。
无任何生物敢近。
*
小黑蛇溜到北厢,脑袋搁在梁上看下边。
闺房里香香的,夏南箐梳妆盒里装着各种花油,花香混着体香,夏日里低语般呢喃心软,风一吹,帘珠轻轻摆动,撞出清脆的声音。
外间的桌上有荷花香的余烬,这屋子的主人走了许久。
小黑蛇盘在梁上睡觉。
忽然觉得气息不对,探出脑袋,吐吐蛇信子,主人竟然避开了前边的所有丫鬟,来到了这里。
柳嘉祯抬头看着小黑蛇的眼睛,面无表情,如在无声斥它竟然没有命令,竟爬到了这里。
他拧眉,越近反噬,这蛇越不受控制。
他抬起手,小黑蛇的动物本能让它恐惧柳嘉祯,但它还是只能爬了下去,盘在他手心。
这是夏南箐生活的地方,尽管没有用心看,但不大的闺房内,随便扫一眼,所有的都在脑海里了。除了妆盒,垂穗描花的床榻上,放着换下的,尚未来得及收拾的衣裙,双织月色长裙一半搭在塌上,一半滑落在地,柔滑如夏南箐正扶跪在那,侧脸看着别处,娇美动人。
侧脸的她含笑地抬头看着自己,目光放在自己身上。
意识到不是她在看自己,而是潜意识让她看自己时,柳嘉祯拧紧眉头。
闭上眼睛,则五官更加敏锐,像进入了花园深处,气息勾勾缠缠,分不清是她血的香气,还是她体温的香气。
喋血在蹿动,柳嘉祯闭上眼睛,摒除所有杂念。
驱赶散开的气息没一会又绕了上来,夏南箐乌蓬蓬的头发靠在他肩膀上,摸着他受伤的地方。
“你这里,疼不疼?”她轻轻抚摸着问,见他闭眼不语,她伸手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贴着温暖的肌肤,肌肤下流动着芬芳的血液。
柳嘉祯颌骨绷紧,猛地拔步往外走,拨开珠帘,甩动的珠帘将萦绕在他身上的香气隔开,像他甩开了她的手,夏南箐坐在屋子里看着他决然的背影,她的目光长时间驻留在他身上,和月色一样婉转动人。
夜色渐深,丫鬟进来收起叉竿关窗,冷不丁被立在窗前的一动不动的人影吓了一跳。
“柳公子!”丫鬟连忙行礼,她心里非常诧异,她们几个一直在门口,什么时候柳公子从外头进来了?
“小家主呢?”
“大娘子和梅嬷嬷出去了,说去买点登封楼的酒回来去荷塘赏花,去了有段时间,还没回来。”
柳嘉祯拧眉。
*
大理寺办案,司马言非要凑上去亲眼见一见死人,他同伴们则嗅到了大理寺不同往日的严肃和警戒,感觉此事非同小可,生怕触到不能触的东西,劝不动司马言,则能躲多远躲多远。
他同伴们都走了,倒霉了夏南箐。
夏南箐要走,司马言却拦着不让,夏南箐只好又给他算一卦,说他们还会有下一辈子,才勉强摆脱司马言。
“她当真化作风和雨陪在了我身边?”
夏南箐点头点头再点头。
“谢谢你,世上很少人能懂我,我追求的其实非常简单,我的身份,其实是一种累赘。”司马言谢过夏南箐,摘下腰上的玉佩,当做谢礼,“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司马府找我。”
玉佩被郑重地放在夏南箐手心里,夏南箐的表情很克制,眉头才没有嫌弃般地抽动。
好不容易熬到司马言走远,夏南箐一刻也不能等地将司马玉佩高高的,远远的,丢到了河里,接着手帕拼命搓手心,好像碰了什么非常脏的东西。
她有点气急,想安排几个人地底下去整一整司马言出出气,抱怨着一回头,撞见了一个人的眼睛。
温静,超然,清和……
像摆在庙里的佛子的眼神。
那双眼睛令夏南箐一愣,他似乎一直在看自己,好奇她和一个男子在干什么,见她看过来,他垂下了脑袋。
夏南箐颇懊恼,因为司马言,自己又一次失去了仪态,她不该一直把自己困在前世的记忆里。
那是一个乞丐,坐在一群年老体弱的乞丐中间,看上去十分年轻,二十上下,脸脏得看不清模样,但是他的眼睛却不像是一个乞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