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临安烦躁地在原地打转,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管他名义上父亲的事。
但最后,他还是跺跺脚去了。
毕竟除了他,还有谁能去?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呛得乐临安直犯晕。等他找到男人的时候,他耸着肩坐在急诊室的门外,熏天的酒精气激得他后退一步:“你酒驾了?”
“嗯。”男人抬头,惨白的脸上皱纹纵横,乐临安都不敢认眼前的人。
“严重吗?”乐临安沉声问道。
男人再次陷入沉默,一言不发。
两人隔着最远的距离,坐在椅子的两侧,等待命运的审判。
“谁是家属?”
男人一动不动地装死。乐临安无他,只能站起身。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只能无措地看向医生。
“姓名,年龄……”
医生的问题,乐临安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他透过门的缝隙看向病床上的女孩,眼睛逐渐睁大,浑身颤抖到呼吸急促,他吞咽口水后,哆嗦地问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医生点头,他只当是女孩的家属:“节哀。”
乐临安跌跌撞撞地奔向病床,孟念苍白的脸映入眼帘。
她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永远地闭上双眼。
“啊!”乐临安低吼一声,他的手抖得大脑都控制不住。
“孟念!孟念!醒醒。”乐临安崩溃了,他的手轻轻触碰上孟念的脸,触感没有平时的温热,体温在他手心里逐渐变凉。
乐临安看着在他面前流逝的生命,痛苦地双手捂住脸,他生命里唯一的光也消失了。
说好的约定也不会再实现,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只剩他一个人痛苦地品尝失去的滋味。
“咔——”李由两眼放光地拍手,这是什么绝世大宝藏,他有预感娱乐圈可能要因为林以枫进行洗牌,林以枫现在在他心中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星星,他将随着《热烈》大放异彩。
姜潋以从床上坐起,林以枫依旧蹲在床边毫无动静。
“林以枫?”姜潋以轻声喊道。
“林以枫!”
“弟弟?”
一连喊了好几声,林以枫都没有出声,姜潋以有点心慌:“都是假的,嗯?拍摄结束了。”
姜潋以从另一边下床,绕到林以枫身边蹲下身子,拍着他的背脊安慰道:“弟弟,结束了。”
林以枫维持着捂脸的动作,但他的情绪已经决堤,泪水渗透指缝流出来,浸湿手背。
姜潋以慌忙起身,她想去拿几张纸巾,可当她才踏出一步就被人紧紧拽住手腕。
“别走。”
姜潋以从未看到过如此脆弱的林以枫,黄豆大的泪珠不断地顺着脸颊滑落,眼眶通红,清冷的眸子里全是绝望,破碎感笼罩在他周围,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走,”姜潋以看得揪心,她伸手抱住林以枫,“乖,我在呢。”
“你躺在那一动不动,我真的好绝望。”林以枫语无伦次地开口,他一丁点都不能接受姐姐的离开。
刚刚的场景在他心里落下了极大的身影。
“姐姐,我之前以为你抛弃,已经足够让我难受了。”
“直到今天的这一场,我都感觉自己喘不上气。”
“姐姐,好绝望啊,为什么会这么绝望……”
姜潋以安静地听着林以枫絮絮叨叨地说,眼里柔情一片:“弟弟,你入戏太深了,我在呢。”
“嗯。”林以枫狠狠地搂住姜潋以,手心温热的触感,感受着呼吸的起伏,才让他有点真实感。
是他的姐姐。
林以枫的手不断地拂过姜潋以的后背,却不带一丝暧昧,只是在不断地确认眼前的人是否真实存在。
冰冷的白色给林以枫的冲击太强,他的情绪无法抽离,整个人迷茫又无助。
“姐姐,不要离开我。”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心高气傲的林以枫何时这么低眉垂眼地求过人,在姜潋以面前,他的骄傲全部不堪一击。
只要姐姐能不离开自己就好。
在姐姐面前服软,并没有什么不对,如果一个恳求、一个撒娇能惹得姜潋以回头,他只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我在。”姜潋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安抚着林以枫的情绪。
她强吞下苦涩,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道歉。
不是她不愿意,而是她不能。
林家唯一的少爷,不是她伸手就能触及的。
徐欣的话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回荡“你能带给他什么?”
是啊,她能带给林以枫什么呢?她好像什么都不能带给他。
她好像又走错了一步棋,她可能真的不应该同意林以枫参演,他的未来不应该在这里。
可她也有私心,既然两个人不可能在一起,那么留一部影片怀念,也不算什么都没有留下。
既然抓不住,那就留一点。
一部自己参演,自己投资,还准备冲奖的影片足以。
更何况这一部影片还是她向家里的证明。
《热烈》有足够的分量。
就让他们的关系停留在影片里,痛过、爱过、恨过,这就够了。
两人像纠缠在一起的毛线,一团乱糟却无法分离,只求有一个解铃人,将他们解开。
“对不起,弟弟,”姜潋以最终也情绪崩溃,“是我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