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迅速蔓延全身。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挑挑眉,端起最后一杯酒。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自罚一杯。”
她的笑带几分讥讽,仿佛在嘲笑我不过是个小丑。
我心如死灰,失望至极,杯子重重一摔,愤然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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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酒吧门口的台阶上,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把眼底翻涌的泪意强压下去。
街市繁华,霓虹交错,路上人来来往往,没有人多看我一眼。
其实我早该认清现实——我在她心中,丝毫没有存在感。
在这世上,没有人真正看见我,也不会有人真心在乎我。
我是如此渴望得到她的爱,可她的心早已被另一个人占满了。我只有用替身的身份,才能勉强挤进去,企图在她心里占领一个小小的角落。
夜晚凉风徐徐,吹散了我的醉意,理智渐渐回到大脑,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还在酒吧。一个姑娘家,又喝多了酒,一个人回去太危险。
等我整理好心事,返回酒吧时,却发现危险已然降临——向榆旁边坐了个陌生的男人,正跟她邀酒,笑容暧昧,明显不怀好意。
我顿时急火攻心,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提起来,揽进怀里。
男人站了起来,推搡着我的肩,嚷嚷道:“你谁啊?先来后到懂不懂?”
我强压住心头的怒火,低吼:“滚!他是我女朋友。”
“你说是就是啊?”男人扬着下巴挑衅,气势汹汹,“我还是她老公呢!”
我掏出手机,“行,那报警吧。让警察来调监控,看看她是跟谁一起来的。”
男人的气势立马弱了下来。他望望我,又看看向榆,似乎在权衡什么。
怀里的向榆仰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我,声音带着哭腔:“成柏……”
我心神一震,极力保持着面不改色,轻嗯了一声。
“跟我回家。”
我搂着她转身离开,那男人低骂了一声,最终还是没追上来。
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公寓,门在身后关上。
黑暗中,她紧紧抱住我,颤声乞求:“别走……留下来陪我。”
我身体发麻,四肢僵硬。热泪渗透衣衫,灼烧着我的胸口。
不是没幻想过和她有更亲密的接触,但是,绝不是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方式。
我问她:“你现在抱的是我,还是他?”
她低声啜泣着,久久没说话。
我最终还是推开了她,转身离开,心里一片死寂。
夜色渐深,我在大街上浑浑噩噩地走着,像个孤魂野鬼,漫无目的,四处游荡。
经过消防站门口,我远远地看了一眼,没进去。我这副鬼样子回到宿舍,肯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经过银湖公园外,广场舞的音响震天撼地,阿姨们跳得热火朝天,我从她们中间穿过,像一只夹着尾巴、颓废灰败的野狗。
走过一条条马路,穿过一个个街区,热闹的市中心被抛在身后,两旁的房屋越来越少,路上的车也越来越少,连路灯都隔得好远。
不知走了多久,手机似乎响了。
我迷迷糊糊地接起来,那头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你丫还回不回来了?”
是老四。
我眼眶蓦地一热,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自从上次吵完架,我们就绝交了。我不肯搭理他,他也没有求和的意思。
偶尔训练时,不小心和他眼神对视,我会恶狠狠地瞪住他。有时吃饭时,他见到我,也会故意扭头视而不见,迅速吃完离场。
向榆说得没错,我俩就跟小学生一样幼稚。
可是,在这个混乱又狼狈的夜里,他是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关心我的人。
我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我还在外面。”
“玩得乐不思蜀了是吧?”他阴阳怪气,“行吧,当我多管闲事。”
“老四……”我喉咙一哽,蹲在地上呜咽起来。
他吓了一跳,声音有些慌乱:“喂,你怎么了?大男人哭什么啊?丢不丢人?喂喂你说话啊!”
我紧紧捂着脸,什么话都说不出。
“好端端的哭什么啊?”他话音一顿,突然抬高音量,“你该不会是被人打了吧?还是被人骗钱了?噶腰子了?说话啊你!”
我哽咽着说:“我就是突然发现,自己就像个大傻叉。”
他一时沉默,似乎猜到了什么。
“什么叫像,你就是。”他叹气,“你在哪儿呢?”
“我不知道。”我抬起头,茫然地张望,“这边很黑,路上没人,也没车,我不知道在哪儿。”
“靠!你该不会是被人绑架了吧?”
“……没有。”
“那你发什么神经呢?大半夜的玩荒野求生?”
“我喝多了,就一个人瞎转悠,迷路了……”
他嫌弃地啧了声,“那你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建筑、门牌、路牌什么的。”
我意识稍微清醒了点,举着手机,起身往回走,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干脆小跑起来。
我记得,刚刚来的时候,好像路过了一个公交站牌。
事实证明,所谓的刚刚,至少是半个小时前。因为我跑了足足有十分钟,才找到那个几乎是报废状态的公交站牌。
电话居然没挂断。今晚的老四似乎格外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