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说她借了网贷,还不起,利滚利已经八十多万了。前阵子又丢了工作,所以就走上了绝路。”
越想越觉得难过,我猛地吸了一大口冰美式,竟不觉得苦。
也对,在苦涩的人生面前,它算得了什么?
向榆微微倾身,双手包裹住我的手,被热咖啡暖过的掌心温热又柔软,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手背。
“不是你的错,别难过了。这是她自己选的路,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我长叹一口气,“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冷漠了。那天,她都明确说了还会继续寻死,我却没放在心上。”
她静默许久,脸慢慢凑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神色有几分严肃。
“我问你啊,如果让你回到那天,你会做什么?”
我不在意地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如果。”
“如果有呢?”她固执地问。
我挠挠头,想了会儿,“我可能会开导开导她,或者,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她。实在不行,我加她微信,天天给她发几句心灵鸡汤,讲几个励志小故事。”
她忍俊不禁,过了会儿,又正色道:“如果回到更久前,你会劝她不要网贷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会。”
“继续假设,如果回到三年前,你会不会……”她话音渐渐止住,低下头,肩膀塌了下来,像是突然泄了劲儿。
“算了。”她自嘲地笑了,“当我没说。”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这是她的执念,没有一刻放下过。
“我会。”我坚定地告诉她,“如果回到三年前,我一定会救他的。”
她抬眸望着我,瞳仁微微颤抖,用力咬着下唇。
最后,她轻声说了句:“谢谢。”
我不想再推翻她的假设,说什么“世上没有如果”这种话。我知道,这三年里,她就是靠一遍又一遍的假设而活着。
这世间无法弥补的遗憾已经太多,留一点幻想,也就多一丝希望。
--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着。年关将近,又发生了一件让我颇受打击的事。
老四要走了。离职报告已经递了上去,就等审批通过。
“为什么?”我郁闷又不解,一屁股坐在篮球架下。
夜深露重,气温接近零度,我的心都冻麻了。
这几年,随着队友们陆续离职,老四成了我交往时间最久、交情最深的朋友。
三年前那场大火,老三被炸伤了半边脸,留下了一系列后遗症,队里只好把他调到了后勤部门。
老五亲眼目睹惨剧发生,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终日郁郁寡欢,五年服役期一到就离职了。
更不用说班长。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炸得面目全非、尸骨不全。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我脑海中浮现又消失,铺天盖地的孤独笼罩着我。
老四见我焉头耷脑的,笑着调侃道:“怎么,就许你花前月下,不许我去追求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我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找不到老婆,怪我咯?”
他吐槽道:“工作这么忙,时间又不自由,怎么找啊?”
我无话可说,也不能苛责他,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这些年也攒了几个钱,我打算跟几个朋友一起开家修车店,怎么样?”他神色颇有几分得意,抬起胳膊肘捅了捅我,“以后你来,我给你打折。”
“哟,以后得叫你刘老板了。”我挑挑眉,装出谄媚的样子,“刘青云老板——”
“刘云君!”他一巴掌削在我脑袋上,“你个猪脑子!五百遍白抄了?”
一顿打闹过后,我俩背靠篮球架,席地而坐,一个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一个低头扯着砖缝里的杂草。
言归正传。他问我:“你的服役期也快到了吧?有什么打算?”
“继续在这儿干呗。”我心不在焉地说。
“没想过去其他地方看看?”
我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对他说:“你知道吗,班长走之前,跟我说了一句话:‘你留下。’”
老四愣了下,哑然失笑:“他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啊!当时火势凶险,他让你留在楼下,是为了维持秩序,做支援工作。”
“我知道啊。可我就是觉得,他是在冥冥之中劝我留在消防队。”
“你傻不傻?”他推了下我的脑袋,又气又笑,又无可奈何。
“还有一个原因。”我低下头,看着这身深蓝色的制服,“这样我就能更像他了。”
“……啊?”老四一头雾水。
我认真地解释:“如果我不当消防员了,那我身上就少了一个像班长的地方。我怕向榆会失望,会离开我。”
“……”老四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拍巴掌,“好家伙,我彻底服了。”
我又想起一件事,扯了扯他的衣袖,“哎,老四,我问你个问题。”
“太蠢的问题就别问啊。”老四早有预判。
“不蠢。”我侧身面向他,一本正经道,“假如时光倒流,回到三年前的那场火灾,必须要有个人死,你希望那个人是班长,还是我?”
“这问题还不蠢?”他斜乜我一眼,扭头拒绝回答。
我扒拉着他的胳膊,坚持说下去:“你应该记得当时是什么情况,火灾现场温度过高,必须有人给煤气罐持续降温,掩护其他队员和被困人员撤离。所以,注定有个人要牺牲。”
我强行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