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此臆想,更是手忙脚乱,不得其法。只好又下地,重新把桌子推了过来。这下,她总算是松开绳子,却没手去捧周氏的身体,眼皮一跳,就见周氏的身体“乓”地重重摔在地上。和宁连忙爬下桌子,跪在地上。她摁着周氏的肩,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告诉她,自己所作所为并非是在存心报复。
“娘。”
她低低喊了几声,对方毫无反应。
“娘!”
颤抖着指尖伸了出去,按在温热、被勒得紫黑的颈间,她伸出的手,在周氏颈间,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迹。
没有探查到任何活人的痕迹。她死了。
不知多久,和宁从房里出来,没留神,一脚踢在门槛上,“咚”地一声响,她猛地一冲,身形摇晃,差点扑倒在地。
屋外,方才的疯女人滑在门梁下,双手与肩膀蜷缩,垂头丧气,正在痛苦地呻|吟。
和宁走过去,对上她抬头,一双痴痴的眼睛,里面有自己的身影。
昏黄的光晕下,和宁问她:“为什么不去死?”
“嗯……什么?”
“你说你全家都死光了,那你为什么不一起去死?”
和宁问完,已经走至她身旁,双腿分开跪在她两侧。对方紧盯着她,不说任何话,那双黧黑的眼睛,里面不承载任何欲望,满是苍凉。
鬼使神差地,和宁朝她伸出双手,对方已然脱力,只能顺从着她的动作抬起脸。和宁毫无阻碍地攥住她的脖子,修长葱白的指尖慢慢弯曲、收紧,同时异常冷静地想:按照子符自燃的时间算,周氏,可能早在她赶来的路上就吊死了,这个女人也许根本没妨碍什么。
为什么那么恨她。
为什么觉得全是她的错。
为什么想杀死她。
……
为什么,为什么停不下来?
茫然间,突然一只手横伸过来,攥住和宁的胳膊。
“和宁!”
和宁一顿,心好似被人猛然提起,忽地浑身卸力。那人扶着她的肩,将她转了个角度,四目相对,她瞧见他额角沁出的汗,和满脸的焦急,可一切全都那么模糊。她眼中的世界失焦了。
他们近在矩尺,可传来的声音却似乎远在天边:“你仔细看看!这里不是现实,这是在阵眼里!”
和宁耳畔嗡鸣,只想抱头痛哭,他的话,她听不真切,也听不明白。
她说:“沈彧、我……我。”
那件事,她分明很急地想说,越是这样,越是说不出去,哑然失声。
接着,昏了过去。
沈彧心情复杂,架住她的胳膊,发觉她已经不省人事后,他扶住她,拉着胳膊将她揽进怀里。随着她的意识消退,四周的景象逐渐支离破碎,化为齑粉消散不见。他捧着她的后脑,像从前无数次曾想过要做的那样,紧紧抱着她,喃喃道:“……我知道的。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