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搞得你们大费周章,才能完成。”
“姐姐…”林早早的鼻子有点儿发酸,“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给碧心设下陷阱而责怪我呢……”
“你当初不是还说,不处罚碧心,是因为想给她机会,让她慢慢改正么?”
“那我现在,算不算是让她没了改正的机会?”
“你…会不会因为这个…不开心啊……”
“傻瓜…”沈芙冰没料到她竟会这般想,到了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前番的行为给妹妹们带来的伤害。她的手颤抖着,细细抚摸着妹妹的脸颊,动容道:
“在姐姐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你们啊。”
“碧心那般对你,我这个当姐姐的,又怎么可能还继续纵容下去?”
“快别胡思乱想了,嗯?”
“姐姐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林早早听着这话,这些天里所受的委屈;第一次做“坏事”的深深不安与良心谴责,俱在沈芙冰春风拂面一般的话语里,雪释冰融。
她吸了吸鼻子,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好酸好酸,终是再忍不住,整个身子轻轻地,扑到了沈芙冰怀里。
“谢谢姐姐。”她轻声道:
“你对我真好…”
“傻孩子…”沈芙冰的侧颊贴着林早早的脑袋:
“姐姐不对你好,又该对谁好呢…”
两人就那样抱着相互依偎了一段时间,彼此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沈芙冰问慕容依:
“……依依,现如今,碧心成了这个样子,你预备,要怎么处理呢?”
慕容依拨弄着茶盏,神色淡淡的,仿佛只是在叙说一件不甚相关的事儿:
“无非是先派太医给她诊治一下,等疯得不那么厉害了。便送去辛者库,跟其他宫女、太监们一同服役便是。”
“姐姐意下如何?”
沈芙冰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她现在疯成这样,只怕将来好了,也难以彻底恢复正常。”
“这样一个疯疯傻傻的人送进去,难保辛者库的其他人不会借着她的病欺负她。所以姐姐还得拜托你使点银子,帮着打点一下关系,好歹让辛者库的掌事嬷嬷们,多少看顾着她些。”
“这样她日后的生活,总也不至于太过凄惨……”
慕容依顺从点头:“是”。
主仆二人回钟粹宫的路上,雪已经停了。太阳微微露了个头,只让人觉得从天到地,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偶有枯树之上掠起寒鸦,才给这空旷的画幅点上了些许水墨。四下很是安静,人走在积雪上,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碧霞扶着她们主子慢慢走着,一时间忍不住道:
“这沈贵人当真是心善。碧心那般对她,临了临了,她却还是不忘替碧心做最后的谋算。古人说的‘以德报怨’,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慕容依道:
“姐姐生性如此。所以对于碧心,我也不敢擅自处置。所以最终还是想了这个办法,把对碧心的最终处置权,交还到了姐姐手上。”
“娘娘英明。”碧霞道,“一早便猜到了碧心会往永和宫跑,因此提前便知会了咱们宫的那几个太监,要他们拖碧心去慎刑司时,不可抓得太紧,要给她留出挣扎的空间。且她若朝着永和宫的方向跑,便不必死追。要不单凭碧心,又怎么可能从那几个人的手里挣扎出去呢?”
慕容依笑道:“让她们主仆相见,从而把处置权交给姐姐只是第一重。更重要的是,像碧心这样的刁奴,欺凌主上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在那种情境下,姐姐才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从而让她追悔莫及,心甘情愿地朝着姐姐磕头认罪。”
“毕竟,被碧心伤害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碧心的这份歉意,只有让姐姐收到,才有意义。”
碧霞听完,若有所思地沉默良久,道:
“奴婢懂了。”
慕容依看她一眼:
“你懂什么了?”
碧霞道:“……原来娘娘做这么多,并不只是为了折磨碧心,替自己出一口恶气。”
“先是在她初入钟粹宫时,便给她单独的房间,以及种种优待。从而让她浮想联翩,误以为自己得您青睐,从而更加急于表现,只为在您面前得脸。”
“接着,派人在伙房放上新鲜的玫瑰花瓣,利用她急于上位的心思诱她上钩。只要她把那玫瑰花瓣装在铜盆里捧上来了,娘娘是否花瓣过敏,还不都是您一句话的事儿?”
“彻夜罚跪之后,她内心焦虑,必定更加急于戴罪立功。此时,娘娘一面把那青花花鸟文鱼尾瓶的真品藏起来,把赝品放到柜子上。另一面,又安排静儿暗中挑唆,反方向地暗示碧心亲自去打扫正殿,并擦拭其中的物品。”
“殊不知,那赝品之下,早就悄悄粘上了浑圆的果壳。瓶身倾斜,便是没人去碰也已摇摇欲坠。而碧心一夜未眠,又急于求成,如此一时不慎,打碎瓷瓶,自然便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而瓶碎之后,静儿又来得太快,不给碧心反应的时间便把其他宫女太监们也都引来围观。众目睽睽之下,碧心根本不可能还有心思去注意到那埋在碎片之下的果壳,更没有时间清理残骸,毁尸灭迹。”
“于是这天大的罪过,便这般到了碧心头上。”
“从此,娘娘要她生,她便能生。娘娘要她死,她就不得不死。”
“此时,娘娘再佯称要将她处死。在此情况下,沈贵人便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要她还想活,那么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得朝着沈贵人叩头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