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母后,这才命人设屏风。”
“无妨,你自己多注意些身子。”裴见春将卷宗放在桌上,不动声色抽出那份薄薄的舞弊案卷宗,拢进宽大的袖中。
她本是想与太子斩断联系,一心窝在坤宁宫,可今日见到那份卷宗的蹊跷之处,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父亲当年失踪案的线索。
若是世上有人能和裴融抗衡,也愿意与自己结盟,能是谁呢?
裴见春刚及笄便被塞进宫里,李允对她不冷不淡,指望皇帝是不可能了,其他皇子和自己关系更是一般,也就李彻这个太子和自己有些情分,虽然尚年幼,但胜在聪明。
只是不知道,李彻与裴融关系如何,毕竟裴融每十日去弘文馆讲学一次,也算李彻半个恩师,裴见春未出阁时,偶然听见过二叔与幕僚讨论太子,语气多有不恭敬。
人前尚且如此,人后不知道裴融对太子态度如何呢,裴见春只盼着李彻有些气性,有心挣脱裴融的束缚。
“父皇让儿臣查礼部侍郎贪墨之事,儿臣毫无头绪,不知母后有何见解?”
那头的声音有些哑,裴见春不愿在东宫侍从宫女面前议论朝政,淡淡道:“你自幼聪慧,想来有自己的主意,本宫身居深宫,怕是帮不了你。”
“咳咳,母后说的也是,是儿臣太着急了,胡行勉朝中同党众多,连舅舅都来劝儿臣,说胡侍郎人品贵重,这案子实在没法查下去了。”屏风后又是一阵咳嗽。
裴见春听见胡行勉的名字后,顾不得其他,平静心绪后问:“你说的胡行勉,可是巴州人?”
“母后怎么知道?”李彻声音似乎带了些惊喜:“儿臣就知道找母后帮忙没错,胡行勉是巴州人,当年在青至县做县令时便与前刺史关系匪浅,此次查案亦是怀疑他那时便开始贪墨,与曾经的刺史贪墨案有关,可惜这些旧案过去了太久,都很难溯源。”
裴见春的指甲掐得手心渗血,她缓缓道:“这个胡行勉,你仔细与本宫说说。”
从东宫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今夜月色如霜华,照得裴见春心头透亮,方才纷乱的思绪全部理清,连带着磅礴怒意也无影无踪,只余浓厚的悲怆,又有彻底斩断最后一丝与二叔的亲缘后的如释重负。
白露不知道方才裴见春和太子谈了什么,只觉得娘娘哪里不一样了。
一身宫装的少女一路无言,夏嬷嬷一直在坤宁宫门口等着裴见春,瞧她回来后道:“这么晚了,娘娘这是去哪了。”
“去看看太子,殿下感染风寒,身子不大好,陛下还交了个案子给他。”
李允对太子的态度让裴见春有些琢磨不透,若说重视,却放任朱贵妃,若说不重视,却早早将一些政务交给他。
“夏嬷嬷,太子当年也会问姑母朝堂之事么?”
“是啊,殿下去年开始上朝,常有不解之处,不去找陛下反倒来找皇后娘娘倾诉。”夏嬷嬷有些伤感道:“殿下看着老成持重,其实还是个孩子呢。”
裴见春好像有些感触,叹了口气,她知道夏嬷嬷看着自己和太子长大,希望两人关系紧密些,便道:“明日叫小厨房做些药膳送去东宫。”
她既然想拉拢太子,自然不能和以往一般躲着李彻了,之后几日,更是叫白露从库房找出些补益的丸药送去,以示关心,但不知怎的,每次白露回来都神色凝重些,说殿下的病好像更重了。
裴见春忍不住带着流霜去东宫,亲自将药方和药渣查了一遍,流霜小心翼翼道:“娘娘,太医院开的药方并无问题,只是这病需要静养,殿下却通宵达旦处理公务,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啪”一声,裴见春拍上桌子,怒喝道:“你们东宫的人便是这么伺候殿下的么,也不在边上劝着些。”
“母后息怒,是儿臣的错,案子迟迟没有进展,父皇很不高兴,儿臣也是没有办法……”
李彻声音看着裴见春的怒容,声音越来越心虚,他此时一身素袍,长发垂散,应该是听见动静后刚从床榻起来,看着怪可怜的。
裴见春一时心软,柔声道:“你想查案子,也要先将身体养好才是。”说完便叫白露递上一碗汤。
温言软语,任谁看了都觉得裴见春对这个表弟够关心,李彻接过来一饮而尽,喝的太快呛着了,连连咳了几声,脸色发红,看着裴见春道:“多谢母后关心。”
裴见春硬是劝李彻去休息后,本想再叫流霜看看太子的脉案,但白露在一旁悄声提醒,今日是十五,皇上今晚要来坤宁宫,不能再东宫久留,便作罢了。
李允在贵妃那儿用了晚膳后才来,正打算就寝时,外头有人拍坤宁宫的门,值守的太监问是谁,外头那人喊是东宫出事了。
裴见春和衣坐起,换了件轻便衣裳,边往外走边问道:“出了什么事?”
那个侍从哽咽道:“殿下今夜忽然起了高烧,现在烧的都说起胡话了,说是让皇后娘娘去看看。”
此言一出,旁边的李允脸色微妙,裴见春瞥见了,眼角沁出一滴泪:“想来是烧糊涂了,念着姑母。”
一提先皇后,皇帝脸色大变,往外道:“备辇,去东宫!”
半路上,贵妃宫里来人把李允拦了下来,说是贵妃腹痛,怕是开始生了,裴见春道:“这可是大事,殿下那边有臣妾在,皇上不必担忧。”
待进了李彻寝殿,一旁的内侍道:“殿下方才喝了药,太医说若是能一个时辰后退热,便无事了。”
裴见春坐在榻边,榻上少年一脸潮红,呢喃着说些断断续续的话,她听不清楚,便示意白露叫其他人退下,俯身侧耳,终于明白少年在说什么。
“母后,母后,你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