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风逸卿一一应下,心里却知道朝堂的事是万万不可与他人道的,芷秋在书院固然所见所闻远胜普通男子,于当局者相较,她看到的只不过是个轮廓,真正值得推敲的大小事她办不到。作为兄长,他也不会让家人涉险。至于风湄……若是真敢做出不利家族不利社稷的举动,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穆修令听了属下的讲述,眉峰耸起,他也没想到自己布置好的人手居然被人利用。好歹抓到几个人,算不上完败,他将此事上报给君王,天政膺听罢,并不意外,“南方还是没有动静?”
“是。”
“他倒是沉得住气。邢州的情形如何?”
穆修令呈上一封密函:“邢州知州反叛已无疑。”
天政膺把密函拍在书案上,气息冷肃。壁上雕刻的金龙盘桓在他身后,龙目灼灼,让人觉得帝王威严一旦被冒犯,俾睨众生的万物之主会毫不留情地撕下反叛者的头颅,直至天下归服。“看样子今年官员调度,是见不到他了。修令,穆山长举荐的几个学生不沉迷酒色,又机智善应变,是可塑之才。你多照看些,改日朕亲自考考他们。”
穆修令记下这几个人的名字,打算稍后再派人核对他们的家族背景,务必不出错漏。
朔昭公主四字一时在民间传颂不歇,百姓讲起这个人,无不竖起大拇指,赞叹其医术高明,连宫中御医都甘拜下风。而在滚滚沉浮的江湖武林,交流最多的就是沧寐二字,这个以前默默无闻的淞泸月的弟子终于露出獠牙,昭示她勃勃的野心。也正因为她从前不引人瞩目,导致如今各个门派想要打探这个人的消息,竟然发现无处着手。
父亲风敬之一直回避关于女儿的问题,固然女儿是淞泸月的弟子这件事是非常让人眼红的,只不过人家问起为什么淞泸月不选天资更为聪颖的长子长女呢,风敬之发现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总不能回答女儿养在自己身边养不活吧。其二风老爷自己也不了解女儿,两年没见到底生疏不少。于是只好压下这份虚荣。至于昏月谷,门人弟子从没见过有谁来看过沧寐,只认为这个师姐是孤儿,平时默默做自己的事,大家对她的关注也仅限于看病。所以别人想打探点什么也只能知道她有个侍郎父亲,有个博学的师傅。
身在争议之中的主角、快要忘了自己姓什么的沧寐现在正在翻看朝中各大官员入仕情况,以及已经整理出来的各官员间的关系党派。看这些不过是怕以后碰上个人说错了话,怎么倒霉都不知道,当然,这是辰夙给她整理出来的。她的右手边还有两堆医书史学以及先帝和先帝的先帝等尊贵的人说出的话,其中该注意的忌讳也要一一记住。
沧寐大恨书到用时方恨多,看完手上的这本还要和新请的嬷嬷学习宫中各项礼仪以求不在太后面前出差错,嬷嬷是老宫女了,对宫中礼仪熟到不能再熟,且教起人来严厉不留情。沧寐叹了口气每每想起母老虎似得脸,都是一阵心悸啊,可怜她旧病未愈,新病排着队就要到了。孜烦闷得不停扯咬沧寐的裙裾,最后一头扎进书堆里啃书。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天,第十天的深夜,在沧寐和孜望眼欲穿的眼神之下,辰夙终于踏月归来,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昏月以沧寐病根深固为由要带回沧寐,天政膺应允。
沧寐一再叮嘱辰夙明日一大早一定要来接她,激动之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结果第二天因为吹冷风受了风寒,卧病在床不得不停留数日,当真是煎熬。
“二小姐,求您可怜可怜老奴的孙儿吧,他才五岁。”
患病的小孩瘦瘦小小,脸色蜡黄。
“所有的罪孽都是老奴犯下的,是老奴的错,老奴不该帮着二夫人折磨夫人。小姐,您心底最好,求您救救孙儿的命,求您了。老奴知道错了,老奴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求求您啊!”
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呢?应该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亲人被病痛折磨而死却无能为力吧。
“我没治过这种病,我也不会。”
她在说谎,医书里清清楚楚记述了治病方法,以前没碰到过,但能治。
看着孙子的生机一点点消失,老妇人的天塌了。她哭嚎着伏在孙子身上。
你在克扣我娘衣食的时候为什么不哭?
你嘲笑我娘的时候为什么不哭?
你和其他人驱使我娘做事的时候为什么不哭?
你把我娘推进冰湖的时候怎么不哭?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要哭。
我恨啊,恨死你们了!恨到几次攥紧毒药伸进水缸,恨到想拿把刀扎进你们喉咙。
可是为什么?!最该恨你们的人却不恨!
明明都是一群畜牲!
啾啾,啾啾,窗外有麻雀飞过,槐树摇曳,在窗纸上留下道道剪影,安宁的晨光透过来,书案生光。
沧寐缓缓睁开眼,孜犹在睡梦中,一只爪子拍在她脸上。
她风寒好了一半,风敬之就迫不及待让她继续学习礼仪。谁也不知道太后什么时候会召她进宫看看,这样做完全是防患于未然。
看二小姐的脸色,教习嬷嬷识趣地没有要求她放柔身段。沧寐站在那里,黑色锦缎下背脊直挺,墨发束起,只用几根银簪装饰。发直如黑瀑,与黑锦相映衬,两厢辉映,浑然天成。墨玉一般的人,气势傲然。
“什么时辰了?”
“刚到辰时。”教习嬷嬷不多话。
静默在天地间,秋风落叶起,有云舒卷。
沧寐迈开步伐,从容不迫。白狐紧随其后,脚步轻健。
登上昏月的马车,无人敢阻拦。
“小姐,辰公子他们今早离开了。”
秦玑扶鬓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