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报。品性纯良者,善人还会为他提供活计以自力更生。
“家父素来赏识此人,一宿欢谈,相知甚深。故而结为异姓兄弟。”谈起长辈的往事,只觉物是人非,感慨油然而生,白翰继续道,“心善无好报啊!黑烟遮蔽半天,青竹林附近无人居住,等救火的人赶到时,一栋老宅已尽数烧毁在火舌下,家小奴仆葬身火海。家父当日就病倒了。”
花颜疑惑道:“难道无人生还?”按理说宅中人多又是在竹生茂密之地,当备清水数许,即用即取 ,也可防范火灾。
白翰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无人无人,哦,不是,还有个家奴,老父从水缸里将他揪出来,就是他告诉我们一切始末的。只不过没几年遇上强盗不幸身亡了。”
“既然人已亡故,城主为何就认为那位善人化为恶鬼出来害人,鬼魂之说不是太荒谬了吗。何况受害者与善人素昧平生,即便有鬼魂,一场天火何来如此大怨气。”
“怨气是有的。那个死里逃生的家奴告诉我们,唉——大火之前,主人家收留了几个女人,没想到这些人贪婪至极,竟伙同外人杀人劫财,还一把火烧毁尸体。实在残忍可恨。”白翰拳头砸在椅柄上。
沧寐揉揉孜的大尾巴:“白先生,你怎知恶鬼就是您兄弟。”
“贤弟祖上信奉虚无,肉身消弭,灵魂存世。老夫曾亲眼见过幼侄被亡魂附身,言行举止皆与他亡故的先祖一般无二。老夫与其交谈,更是应答自如。幼侄当时年仅七岁,先祖的气度一个幼童怎么可能模仿得来,老夫也是从那时开始相信世上有鬼魂。想想千百年来,妖鬼之说也非空穴来风,若无人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也不可能流传至今。”
沧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是——既然是鬼魂,躲在这里不也无济于事?”
“呵呵,小丫头不必慌张,我这地下密室以八卦形建造,八卦有驱鬼辟邪之效,鬼怪若敢来,必然伤不了你的。”
沧寐这才舒了口气。
两人在沧寐消失的房间碰面,辰夙擦去汗水,仍是不死心地朝床底下看去,木床已回归原位,地砖的碎屑也通通处理地干干净净。
“青竹林住的人姓丘,丘姓,崇尚虚无灵魂,你能想到谁?”
花颜略一思索,抬首道:“赤蛟府!虬姓!”
“我也这么认为。师弟们打探道,丘家是在二十五年前搬来的。二十五年前,赤蛟府内乱武林皆知,有一支刚好脱离赤蛟府来到白阑城隐姓埋名不是不可能。”
“还查到什么?”
“丘家在白阑城声望很高,所以大火那日,救火的人都记得,当时老城主痛失兄弟当场昏倒,白翰下令搜查周围。手下回来以后,禀报的第一句话就是‘毫无线索’,之后才定成盗窃杀人。”
“毫无线索?!盗运财物至少要有车马运送,竟然毫无线索。连车辙脚印都没有?!”
两人脸色严峻,心里越发不安。
“一个灭门案子,灭门原因还是由小小家奴决定的。你还有什么发现?”
“我让武士仿照发现尸体那一日的情景来回防备。”辰夙言语沉重,“我要想只身一人避开武士到达放置尸体的地方,难,却不是没有不可能。只不过,如果扛具尸体,是万万做不到的,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
“可有高手?”花颜的意思是,就目前所知的白阑城的人,论单打独斗,他是否有把握。
辰夙摇首:“不可能。”对武功,他有十分的自信。
“还有,弟子派出去了吗?”花颜压低声音。
“小丫头,乱跑什么呢?”
沧寐正摸索着通道前行,冷不防背后传来声音,手里的油灯抖了抖。“一直坐在原地太无聊啦,就出来走了走,嘿嘿,结果迷路了……”
白赫的油灯拿得平稳,将他一半脸照得明亮,另一半陷入黑暗难以捉摸。“跟老夫回去吧,你的狐狸呢?”
“孜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会回来的,没事。”
通道漆黑一片,两颗小小灯芯上的火焰上下跳动。孜已经在密室等候,摇晃着尾巴迎上来蹦进沧寐的怀里。
“白先生,他们可有说什么?”沧寐之前托白赫向师弟们报平安,故有此问。
烛火昏暗,白赫背对着她点亮墙壁上的油灯,平静道:“莫焦急,你的师弟们已经知道了,他们让你安心呆在这里,四天以后恶鬼一除,你们就能见面了。”
“噢……原来我在这儿呆了三日了呀……”
白赫瞥见她用碎瓷片在地上乱划乱刻,心知她闲的慌,“嗯,再等几天,这次不会让他得逞……小丫头,你放心呆在这里吧,不会有事的……”
经过一番调查,依然没有沧寐的消息。昏月的弟子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赤蛟府,有线索吗?”辰夙的心情极差,表情较昨日更加冷冽。时间消磨掉他为数不多的耐心,连说出的话都不带一丝温度。
众弟子惧其威势,诺诺开口,只得两字——没有。背脊冷汗细密,再不敢多言半句。
“六日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昨日的辰师兄还能为没有收获而愤怒,今日,怒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森森寒意。愤怒都消失的辰师兄仿佛失去锁链的野兽,或许,在他眼里,谁都只是会行走的尸体,而他,会把行走的尸体变为不会动弹的尸体。
“花颜呢?”
“花师兄说,我们来到白阑城却未得空拜访白老城主,这与理不合。所以一大早带弟子离开了。”这个弟子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在如此关键时刻,花师兄居然还记得拜访不相干的人,不是触犯辰师兄的逆鳞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