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开始极缓慢地变糟糕。
这样是不对的,银河想。
被锁在这里、锁在床上,和以前的实验基地并没有实质区别。
只是买主用并不柔软的照顾在软化他。
被照顾、被喂食、被擦拭。
他像是一尊脆弱的古董在被保护和修缮。
隔着被子撑起腿,他圈起手臂,把头靠在了上面,亮起来的眼灯斜着看向那道紧闭的门,手上的银链仍然完整。
他被锁在里面。
那些在醒来前还在担忧的问题,就好像就因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被子和柔和的小夜灯。
哪怕是将他移物换主,新任买主威胁着他的句子也过分单薄。
只是把手放在铁圈上,重复“不想我用这个装置的话。”
对方看起来根本不明白他的铁圈意味着什么,也根本不像那些家伙会选择的交易对象。
但对方仍然把他锁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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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一段时间,完成了两个悬赏,又干掉了一波宇宙海盗黑吃黑,阿尔法抗着需要一些灰色处理的财宝踏着夜晚的边缘回了小屋。
便宜奥还是老样子一动不动,保持着她离家的姿势,如同精致到毫无气息的人偶。
只是这次不再毫无反应,而是在看到她的短暂停顿后说了句“欢迎回来”。
阿尔法顺口回应:“嗯,我回来了。”
把沾着血污的财宝放到角落,能明显感到身后奥如影随形的目光和开始不太友善的气场。
阿尔法倒是不在意,毕竟善良的奥特战士和唯利是图的佣兵在表面上本来就相当不兼容。
拿起毛巾和水盆,她伸了个懒腰,把自己身上的血污先擦掉,而后就开始今天最后的工作——替便宜奥擦身。
“我...可以自己来。”对方久违地说,语气却几乎没有坚持的意思。
大概是刚开始发热难以动弹被她拒绝太多次,已经不抱希望了吧。
就算被翻来覆去,肌肉曲线都一鼓一鼓得想要暴起,也只会把脸埋进枕头里当鸵鸟。
但阿尔法不介意现在偷懒,她照顾了那么多天奥,早就对此烦躁到一定程度了。
“可以啊。”她说。
把水盆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她递过拧干的毛巾,有一点解脱的轻松。
“你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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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重的呼吸。
扭扭捏捏的动作和坚实的体态几乎成反比。
银河努力忽视身边注视的目光。
明明只是给自己擦拭而已,他到底在害羞些什么?
本来就不需要衣物的体表,不用毛巾擦拭也是裸露在外的。
但擦拭躯体的动作被饶有兴致地看着,从最初的手背、臂弯延展到肩膀,毛巾上的水珠又滑落至胸腹,他不自觉地按照买主惯常的顺序对待自己,只觉得手里的毛巾越来越烫。
“你是光之国的奥吧?”
阿尔法冷不丁地问。
银河迟疑地点头,对这样的疑问不明所以。
“你们有第二性征吧,你是什么?”
“Alpha。”
“是吗?看不来不像啊。”也闻不到信息素。
“他们没告诉你吗,项圈会限制我的腺体机能。”
看着对方的动作因为提问停下,甚至有点怀疑,阿尔法转移了话题,
“还有要擦的地方吧,别停下。”
“...好。”
“那么,你想回光之国吗?”
攥紧毛巾,银河表情有一瞬僵硬,他看向买主,几乎记不起光之国的样子,只有和支援奥相似的模糊。
银河低沉着脸反问,“我不是...你的财产吗?”
阿尔法愣了愣,顺着说道,“当然,你是我的财产,别想着回去比较好。”
-
结束忙碌,终于到休息时间。
阿尔法拉上窗帘,打开给便宜奥的小夜灯,而后抱着超大玩偶坐到了房间阴暗的另一角。
她没有睡眠,只是关了眼灯靠在毛茸茸的玩偶上闭目养神,呼吸很容易就调整成深眠该有的频率。
这段时间的遭遇的确让她累得不行,无论是计划内还是计划外。
唯一的一捧光下,银河正侧着头看她。
寡言的奥在床上呆久了,没有跟着休息的意思,只是平静地盯着角落的存在,以及那只被拥住的玩偶。
粗糙的毛绒制品,蹩脚的针线,劣质的外在代表着这并非买主昂贵的财产。
银河无意识地伸出手抚摸脖颈上的铁圈。
那不仅是用来威胁他的道具,也是他目前身为财产的证明。
但他很昂贵。
低下眼灯,银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记下这些功利至上的言辞,但喉咙里苦涩的药味却还没完全褪去。
对侧那只占据了买主怀抱的玩偶,买主正把脸颊贴在那玩偶的肚子上,像是在取暖的小奥。
那双给他喂药和擦拭的手,正紧紧地抓着玩偶的圆手不放,甚至随着呼吸的频率一捏一捏的。
明明并非生命,但看着那玩偶的两颗黑石做的眼珠,银河总觉得在与其对视。
不用在意虚假或真实,也不害怕死亡或悲伤,只是享受着买主温热的怀抱。
那个玩偶似乎很幸福。
银河想。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想法的荒谬,毕竟那只是一只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