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压制多思,当周围的事物越少,他的掌心也就越空,银河的恐惧也就愈发淡薄。
可现在,那被水晶环绕的计时器里,那极少的珍视之物都共赴了死亡的巡礼。
站在冰冷的研究所里,他被宣判一无所有。
那一直压抑着的,汹涌到囊括一切的保护欲望,强烈到已经打破了奥特精神该有的对生命的尊重,那跨过了奥特一族底线的晦涩情绪,是银河自身都难以接受的丑陋欲望。
在这一刻终于无需遮掩。
“你——咳、咳”
看着伽鲁贝洛斯被绝对的实力压制,轻巧地抓住咽喉,与之共生的片桐难以维持呼吸。
但他还是挤出了唯一的底牌——老套的,却永恒有效。
“你就,不管那孩子的死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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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屏上,培养皿里的胎儿出现在画面中心。
那是当年可怜片桐的那个孩子——那一晚唯一的幸存者,在病死后的克隆体。
哪怕在失去银河后表现得再怎么愤怒,片桐也没有对唯一的孩子动手,没有把清醒着哭泣的对方当作强制定位的器具拉回银河。
他愤怒、懊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拥趸在加速衰老下一个又一个逝去,却又在人造区域的深夜,耐下心去哄幸存的孩童入睡。
直到几年后,那孩子死于无药可医的病痛,片桐才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抽取基因、克隆、用死亡下产生的所有负能量再一次制造时空扭曲,他一个人完成了一切,并且得到了最后的手下的馈赠:在咽气的最后一秒,再一次用“锁链引爆心脏”的概念束缚上归来的银河。
片桐对克隆体没有感情,他只对人类负责。
但他知道,巨人会犹豫,并且一退再退。
“服从我,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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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
蔓延在未知空间里,已经被无声地斩断了半数以上的触手传递来的疼痛让阿尔法微微眯起眼灯,却还是来不及缠住对方的腰身,只是极短暂地触碰到了那块计时器。
上方的奥没有出声。
被拉扯着,那双晕黄的眼灯毫无焦点,脸上徒余一片茫然,只在阿尔法触碰到计时器的瞬间,露出了让她无法理解的浅笑。
他难道认为她救不了他吗?
阿尔法压低呼吸,当然知道这个猜想是错误的,对方怕是再一次陷入幻境了,在她方才来不及回头的瞬间,顺着扭曲的时空施放而来。
竭尽了全力,在能够抵达的至高点,仍然没有抓住银河,阿尔法自高空坠落,甚至还有闲心去想这算不算“她的意志”能认可的结局。
有些光粒子朝她涌来,试图托住她,但失败了,只能四散在扭曲的漩涡里。
在泠冽的气流对冲里平缓急促的光循环,阿尔法很少去想失败后的危机应对,更多时候她只会想:还需要什么,她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她需要一个突破口。
问题的关键从来都不是拉回银河,而是那远在未来的狡黠敌人。
所以当尖锐的锁链自上方袭来,穿透阻拦的掌心,连上了她胸前的计时器,在带来穿心刺痛的瞬间拉住了下落的她时,阿尔法无声地笑了。
她的突破口来了。
抓住被束缚住的平面菱形装置——那是在来到营地前,阿尔法用战场上捡到的零件拼拼凑凑做出来的装置。
在某种意义上,这是奥特一族的“心脏”。
手下的触感粗糙,或许她的计时器还保留着模拟蒂法雷特光线的功能,又或许没有,没有奥好奇过这一点。
亦或者是好奇的奥全都没问出口。
但这都和现在的情况无关,攥住计时器,阿尔法只是缓慢地把它从黏连的体肤上扯了下来,让那些与光循环的金色截然不同的蓝色显露出来。
那才是她的心脏。
从一开始,阿尔法就不需要计时器这种东西。
在逐渐平息的时空里,巨大的嗡鸣带着四溅的光粒子撕裂了一切。
被引爆的计时器造就了又一场绚丽的烟火,却没得到应有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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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浓重杀意的手逐渐丧失了应有的力道。
划过圆弧的银链缠绕在长出半截黑刺的手腕上,在滑落之前被银河攥紧。
他压抑着情绪,带着煞气的脸上,一边的眼灯已经完全开裂,狰狞的黑刺撕裂了半边体肤,将蔚蓝的水晶环绕成猩红的样子。
银河看着光屏上的孩子,退了半步,
又半步。
终于压下了满腔的愤怒。
却在尚未冷静前,听到了碎裂的铿锵声。
咯着掌心的锁链,他紧攥着的冰冷触感兀自消散于半空。
银河深埋在阴影里的表情终究成了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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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功了。
片桐想。
操控着备用的导管,他看着黑雾缭绕的中心,躯干构成变化极大的巨人沉默地站在原地,看起来已经接受了一切。
无视那些黑色的雾气,尖刺和猩红让那半边的银河更像是一只怪兽而非救世主。
可在片桐看来,对方仍然是那个光之巨人。
为了一个甚至不存在意识的克隆体,就甘愿放弃自由的光之巨人。
闭上眼睛,他用意识连接伽鲁贝鲁斯,他仍然愿意用幻境削弱对方的痛苦。
“...只要你服从我。”
他喃喃道,悲凉和疯狂占据了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