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后与你何干?”
“没死就好。”
顾温回答不作犹豫,眼神不带起一丝涟漪。
仙剑无言数息,道:“尽人事,听天命,假若你的命就该如此,我会替你斩断建木的。过段时间,我需要回折剑山筹备与建木的斗法。”
“到时候还请把建木截下一段烧给我,希望到时候我还有坟墓存在。”
顾温开了一句玩笑,转身推开院门,随后他发现木门已经腐朽不堪,右边已经不翼而飞。
“该修一下了。”
顾温转身飞遁离去,他几十年未曾踏出的小院,今日却随意走了出去,来到附近镇子买了一套木工工具与一扇门。
他修好了院门,进而发现院子长了许多杂草,又花费了半天时间除草。传家宝跟着一旁有样学样,用牙齿咬住一株小草,疯狂摆动脑袋。
院落杂草消失后,地面依旧充满泥泞,原本的青石板被植物根须顶起,显得非常凌乱。
顾温又将石板一一排列安好,打来井水冲刷泥土。
院子焕然一新,如此破败不堪的屋子又显得格外扎眼。
顾温只好再度出门,去百里外的镇子购买材料。他扛着木料,走在大道边,一个太监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小心翼翼靠近问道:
“您若是需要什么,只管跟奴吩咐。”
顾温停下脚步,回答道:“镇子上的道路该修一下了。”
如此牛头不搭马嘴的答复让太监愣住了,而顾温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家里走。
顾温修好了房子,阳光与雨水再也进不来,他坐在椅子上,一切安静下来。
紧接着他看到了缺了一条腿的椅子,被猫儿打碎的茶具,脱落的墙皮
过往的琐事如潮水一般涌现,好似要他补偿多年应该做的,却又没有去做的事情。
仙剑出鞘,传念问道:“或许我该收回之前的赞赏,你还好吗?”
“我?我很好。”
顾温拿起满是尘土的茶杯,目光落在了豁口上。
“我需要重新买一些茶杯了,还有家具,猫儿别咬桌腿。”
“哦。”
猫儿停下哒哒哒咬桌子腿的行为,又爬上了顾温肩膀,蹭了蹭他的脸颊,问道:“仙长,我们出去玩好吗?外面有好多好多人,猫儿喜欢人多的地方。”
“那我送你去一个人多的地方好吗?”
“好呀,好呀。”
顾温将猫儿放到仙剑上,仙剑化作一道流光飞离,夜空中多了一颗流星。
成仙地万类化凡,传家宝还处于幼年期,待久了也会出问题。
——
大夏六十年。
接下来的日子,顾温变得很忙碌,他不知道在忙什么,但每当做完一件事情就会有另一件事情需要他去做。
他去买一个茶杯,碰上镇子修路过不去,于是顾温施展手段直接把路修好的。进而被人当成神仙,又有一个老人跑出来跪地喊冤,言说有官府无道,求他主持公道。
于是顾温就去主持公道了,杀了一个县官,又来了更多百姓喊冤。这一路过去也不知杀了多少贪官污吏,士绅豪强,反正他看不顺眼就杀。
这种解决一件又一件事情的感觉让他痴迷。
终于他又一次踏入了汴京城,皇帝远赴百里相迎。
入皇宫,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年迈的江举才与顾温,以及一个风华正茂的蟒袍青年。
老皇帝搀扶他走上了皇位,坐到了龙椅上。
老皇帝笑道:“父亲常说,当年便是您把他摁在龙椅上的。”
“是吗?”
顾温有些不记得了,他不太喜欢回忆,因为记忆总是刺眼的。
“下面的是太子吧?”
“没错,您觉得怎么样?”
台下太子瞪大双目不敢多言,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顾温看着满是贵气的青年,笑道:“像一个故人,我不太喜欢。”
一瞬间,太子脸上面如死灰,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紧接着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起来。
“孩子不用害怕,我还没有说完。”
顾温平静的面庞泛起一丝笑容,太子微微沉下心也挤出了一抹笑容,心底告诫自己不能犯错。
“你可有一个商贾奴仆?”
太子有些懵,随后也不敢撒谎,微微点头。
借用商贾敛财是常态。
“他姓不姓顾?”
“他姓于,您认识吗?”
“让他来这里一趟。”
太子一头雾水的走了出去,半个时辰后又与一个胖子跑了进来,商贾穿金戴银肥头大耳,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困惑为什么坐在龙椅上的是一个布衣道人,随即又联想到了当朝开国的种种传说。
“你可曾遇到过天上的仙子?”
商贾颤颤巍巍回答道:“草民何德何能,见不得神仙。”
“巧了,我见过。”顾温笑容渐渐浓,似炫耀一般说道:“我当年就见过,还时常与她彻夜共烛。”
在场三人无一人敢接话,只是听着顾温讲述过去,最后又忽然归于沉默。
“举才,你也不小了,该把位置传下去了。”
老皇帝双目泛起神采,底下太子脸上止不住喜悦,
三个月后,江举才病故,太子继位。
——————————
大夏六十五年。
顾温临近八十,他回到了南水,坐在屋舍之中目光所及已经没有琐事。
唯有体内命格在震动,未能得到充盈的苍宇开始脱落,似老旧的墙皮一样,把他原本引以为傲的一切尽数剥离。
他静静地看着,不哭不闹,坦然接受一切。
苍宇消失完全脱落,似扯下了一块幕布,其背后是一道伟岸的身影,他衣着玄黑,看不见面容。
顾温平静看着,问道:“这命格是你赐予的?”
祂微微点头,道:“天地众生皆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