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日本近现代的研究方法”。东京大学的部一共有四个专业:思想文化学科、言语文化学科、历史文化学科、行动文化学科,北川秀前世读的是历史文化学科,而不管哪个专业,都避免不了近现代课,而且从大一到大四,贯穿始终。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与东大部以及日本的发展密切相关。
日本的近现代,实际上是一段“文抄”历史。
近现代的标志**件是明治维新,在那之前,日本的古代以学习隔壁为主,之后渐渐衍生出了自己的流派和特色。
明治维新的本质就是“去古代日本化”,让整个国家“西化”。
而象征一个国家精神灵魂的,自然也要通通“西化”。
因此明治时期后,日本突然摒弃了古代的大部分精华,转而学习西方史学、、艺术,这个同化过程一直持续到二战前。
二战时期日本空前膨胀,诞生了所谓的“战争”,但很快,随着日本投降,曾经辉煌了一段时间的战争也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日本人自己都不敢碰。
到了战后的近现代,他们又开始反思,觉得失败的原因是没有彻底西化,所以又又又开始了学习西方文化。
这条“文抄”历史中,无数流派林立,文坛阶级逐渐固化,如果你不研究日本近现代,那你根本没法在这个囚笼里写出东西。
部教授和学生,作家们,都难逃一劫。
这个缺失了大量日本优秀作品的日本文坛,对近现代日本的研究也不够先进。
北川秀选的这个课题完美契合了下面专业人士们的需求,也符合旁听者们看个热闹的想法,还是他自己曾经好好研究过的课题。
台下的人则是正襟危坐起来,因为近现代的研究还不够发达,虽然教授们一直致力于此,但突破性进展不多。
这一块内容之于,相当于基础数学之于数学。
“明治之后,出现了大量西方文献的翻译,西方思想、也大量涌入,给日本近现代带来了重要影响。所以西方思想、西方方面的知识对理解日本近现代是颇有帮助的。
在交流我的研究方法前,我想说一句题外话。
其实要想学好近现代,可以考虑先大量阅读海外,并尝试进行翻译,这和我们的一些作品是互通的。
写《且听风吟》前,我就一直在做外文的翻译工作,看过三部曲的各位,应该也在里面看到过我对美国的部分理解吧。”
北川秀说着笑了笑,《且听风吟》里那个虚构的美国作家,也不知道成功骗到了多少人。
他刚穿越时翻译外文纯粹是为了赚微薄的稿费收入,这段经历以后肯定会被人扒出来,这个时候打上补丁多好。
“原来如此,难怪北川对外国如此精通,我还以为他去过海外旅游呢。”台下的斋藤玲奈听的不住点头,她就是当初被虚构的美国作家“骗”了的其中一人。
连大出版社的编辑都看不出猫腻,更别说大部分普通读者了。
时至今日,《且听风吟》的分析稿依旧数不胜数,有关这部的解读就一直没有停止过。
“目前主要使用的近现代研究方法一共两个,即战后时期提出的作品论,以及竹内治教授提出的作家论。”
北川秀又刷刷刷写下了两排大字。
整个8月,为了来东大不丢脸,他狠狠练了一下字迹,终于没那么“狗爬”了。
说起来也是尴尬,前世的他一路考上大学,又进入东大部当起了研究生,但那一手难看的字始终是他的弱项。
从小学开始,语文老师就反复强调字迹也会影响卷面分,但他的成绩一直不错,就完全没有理会,最后大了就一直自食恶果。
字迹成型后想改就很难了。
而且年纪越大,越不会静下心来练字什么的。
穿越后,北川秀没有了前世各种无形的压力,人生轻松后,练字也舒畅了很多,终于快要慢慢克服这个缺点了。
他的字其实还是有点不入流,不过好在前面铺垫了学历问题,这会儿就没人拿这个开涮他了。
说回作品论和作家论,简而言之,前者认为要把作品作为独立的存在,通过分析其内在构造来准确把握作品的主题以及作家的意图;
后者恰恰相反,认为作品和作家自身息息相关,认为分析一部作品,也要分析作家本身,在传记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来剖析作家的思想。
这两种研究方式没有好坏之分,说白了就是两个不同方法,各有优劣。
不过在这个日本文坛,两大研究流派互相不服气对方,研究课也会安排分属于两个流派的教授分开授课。
你更认同哪个流派,你就选择它的课程上。
譬如斋藤玲奈,她总会担心北川秀的作品映射到他自身情况,就是因为她属于作家论派系。
同理,蛇喰丽和我妻梦子亦是如此。
因为她们都是竹内治的学生,竹内治是作家论的创立人嘛。
“我认为两种方法都是很不错的但也都有各自的缺点。所以我想了一种新的研究方式,可以用来进行这方面的补充。”
北川秀在白板上写下了“文本论”这三个字。
这是后世慢慢完善起来的一种全新研究方法,日语叫做「テクスト論」,其特点是不拘泥于解读作家的创作意图,重视的是文本本身。
这下,台下原本还在苦笑的竹内治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他把北川秀请来讲课,没想到自己先被立成一个靶子打了,不过这也没关系。
竹内治一向很认同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事。
但现在,北川秀竟然公开说他对日本近现代研究有一套全新的研究方法!
这可不是优化或者评判原有研究方法这种小事,是一个说对了,凭这一点就能进东大当部教授,说错了,会成为人人喊打的小丑的大事!
北川秀没有理会台下的惊讶之声,既然他已经选择了来这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