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公达之言有理。”
“不过汝身为单于,放纵踏顿抗拒王师,不是柳城一功便能相抵的。”
李翊又责楼班之过道。
楼班当了好几年的单于,当下也听出了李翊话外之音。
立即俯首行礼道:
“罪臣楼班自知罪孽深重,愿为天朝戴罪立功。”
“但有君侯有用罪臣之处,罪臣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飞闻言,忍不住对身旁的张辽嗤声笑道:
“此人是胡虏单于,说起汉话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善。”
李翊凝眸,“吾闻辽西有不少汉民、胡民,汝可仍为单于,为我招降民众。”
楼班一听自己还能继续当单于,当即感激涕零,连连谢恩。
这是一套标准的鞭子与果戏法。
徐庶见李翊一番操作下来,把这个楼班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当下也是佩服不已。
蹋顿本身在辽西拥有很高的威望,于白狼山临阵被斩,极大的震慑了辽西的民众。
而当单于楼班亲自出面招降民众之时,辽西的汉民、胡民遂纷纷向李翊投降。
所降者,二十余万众。
张辽因阵斩踏顿有功,被朝廷增益食邑五百户。
不表。
既收降汉民,李翊乃差人打听袁尚、袁熙下落。
在胡人的帮忙下,得知二人兵败之后,已经逃亡辽东公孙度处去了。
众人皆问是否要去辽东追击,李翊抚须笑道:
“目今乌桓已降,袁尚、袁熙大势已去,不成气候。”
“纵其逃亡,不过飞走两只野鸭罢了。”
“能收降辽西汉、胡之民,才是此战的最大收获。”
李翊既收复辽西,便开始正式处理这里的胡、汉问题了。
多年以来,由于辽西乌桓人常年与汉人混居,不论是生活习惯,亦或者语言文字皆大多汉化。
辽西的手工业、制造业、冶铁业也有了一定基础。
在这个基础上,李翊就没必要将这里的人口迁往内地。
如果迁走,只会白白便宜鲜卑人。
等于消灭了一个乌桓人,又来了一个鲜卑人。
到时候难道再出兵征讨一次吗?
索性留在此地,长足发展。
既要发展,首先解决的就是“人”的问题。
历史上的三郡乌桓,是直接被汉化了,慢慢地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但怎么汉化的,史书只是一笔带过。
这其中的工作,只能由李翊来做。
为此,李翊做了两个人事任命。
第一,仍旧令楼班为乌桓单于,统领乌桓诸部。
此举,极大安抚了初降的乌桓民众的内心。
当他们发现汉人并没有马上取缔他们之时,只要单于不发话,他们自然会安分守己。
第二,设北戍校尉,秩比两千石,令张绣领之。
北戍校尉与乌桓单于同治辽西,右北平郡。
但北戍校尉有监察权与决策权。
对重大事项的决策、重要职位的任免、重要项目的安排、大额经费的使用等等。
俱拥有最终的决策权。
即便是单于楼班有重大事项的决定,也得先经过北戍校尉的同意。
没错,北戍校尉的设立,就是用来监视楼班的。
具体一点,便是书记与市长的关系。
至于北戍校尉如果有事,则可先西去往渔阳郡。
若是汉人之事,便由渔阳太守出面解决,解决不了则上报冀州治所李翊处。
若是乌桓人之事,便由护乌桓校尉出面解决,解决不了同样上报冀州治所李翊处。
一番操作下来,李翊基本上解决了收复的辽西郡地方稳定问题。
接下来,便是加快本地胡民汉化的问题。
为此,李翊单独约谈单于楼班。
“……罪臣楼班见过郯侯。”
“诶,不必多礼。”
李翊上来便开门见山:
“吾听闻你乌桓部,早年间多向匈奴人交纳皮布税,未知可有此事啊?”
楼班脸色微变,鞠躬道:
“回禀君侯,确有此事,不过那已经是三百多年前的事了。”
“现在——”
“诶!”李翊出声打断楼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只说有没有,我没问你其他的。”
楼班一愣,怔怔地点了点头,“有。”
所谓皮布税,
就是乌桓人每年都得规定数额,向匈奴提供牛、马、羊的皮革。
如果没能够按时缴纳,乌桓人的老婆、孩子就要被匈奴抓走。
试想有一天你回到家,老婆孩子突然没了是什么感受?
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乌桓人都处在匈奴人统治的阴影之下。
而“乌桓”这个名字也是匈奴人给他们取的,意为“归顺”。
至于匈奴为什么要向乌桓人收皮布税。
主要是因为动物皮革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具有实际的使用价值。
它可以起到充当货币的作用。
而要在日常的生活需要之外,获取额外的动物皮革。
就必须要你对更多的牲畜进行计划之外的宰杀。
所以匈奴不停的征收皮布税,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削弱乌桓的经济能力。
乌桓人这一交,就是一百多年。
直到汉朝不断对匈奴进行打击,乌桓人才得以在汉匈两大强权之间反复横跳。
现在李翊忽然提起三百多年前的“皮布税”,那古老的黑暗记忆顿时在楼班脑子里唤醒。
“……今尔乌桓人,为鲜卑所迫。”
“生存之地日蹙,故屡犯汉地。”
“尔等居于汉土,即为汉民,岂不应向我汉庭纳贡缴税乎?”
李翊的声音,宛若恶魔低语一般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