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三位和亲公主都已完婚。 原本,南凉嫡公主赴燕为质,算奇闻。加之,苏农部世子同行,大伙儿更好奇。 然而,更让人震惊的是,镇国帝姬率雪狼之师大部,亲自护送他们! 镇国帝姬自分封朔方之后,除了几场大的出征,几乎不来牙帐。雪狼之师,更被她当宝贝一样藏着护着,连浑图可汗都奈何不了。 早些时候,这些消息都长了翅膀,先飞到牙帐。连浑图可汗都惊诧,特地腾出时间,率领家眷、百官,等在牙帐城外。 阵仗之浩大,惊呆了见多识广的苏农延,遑论李书音主仆。 镇国帝姬在前,叩首请安。 李书音主仆、苏农延紧随其后,分别见礼。 城内士兵涌出,搬运伤员。 入城以后,李书音回头望,见雪狼之师所有将士都未挪动半步。 她悄悄问东阳:“雪狼之师怎么不进城?” 东阳:“雪狼之师部众多为朔方人,若无准许,不能踏足北燕任何一座城池。” 朔方和北燕,曾势不两立。后来,对敌俯首称臣。再后来,直接被北燕侵占。 如今,世上虽有朔方,却也无朔方。 亡国奴之可悲,李书音内心唏嘘,不知再这样下去,某天南凉是不是会步朔方后尘。 回王宫途中,浑图可汗不时地跟李书音、苏农延闲聊,和颜悦色、有礼有节。跟传闻中凶悍暴戾的形象相去甚远,让李书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分配住处,侍女介绍,说地毯是顶级雪狐真皮制成,整个北燕除了元妃,无人能用。 “哦,以前赐过帝姬一匹雪狐狐裘,但听说帝姬从没穿过。” 帐内宽敞明亮,木板搭建腾空的地板,连梯子都铺了洁白如雪的绒毯。脚踩上去,像梦中踩在云端里,舒适轻柔。 她原以为这是人工弹的棉花绒,很喜欢。但当得知这么宽的地毯,是由一张张雪狐真皮制成,她便感到罪孽深重。 她本心善,前几年吃斋念佛耳濡目染,更见不得生灵涂炭。 一直忍到送走所有人,帐内仅剩东阳,她卸掉嗓子间最后一口气,跌坐在地。 洁白的狐绒,顷刻间,仿若渗出乌红的血。她好像又看见松县城外的尸山血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干呕。 前一刻好好儿的,下一刻小脸惨白。东阳不知其所想,以为她舟车劳顿身体不适,欲搀她回软榻休息。 她猛地抓住东阳的手腕,捏得梆紧,努力地深吸一口气。 “心里难受?”东阳跪坐在阶下,担心地问。 “这里闷,我们出去走走。” 牙帐方圆百里设有戍卫军,没有令牌,无法闯关。 两人朝金灿灿的夕阳策马飞驰,无人追随,无人阻拦。 他们在小山坡顶端勒马,面朝老家的方向。满原青草,遍地牛羊,一座座毡房矗立,入目皆是异族人。 李书音恍惚,低喃道:“东阳,如果没有你,我或许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余晖映衬出她鼻尖上金黄的绒毛和透亮的汗珠。东阳见状,低头恳求:“公主,请准许臣留下吧。” 她收回目光,温和且坚定地拒绝。 “这次赴燕的人质、和亲的公主,浑图可汗应该都调查过。他肯定知道我在菩提寺住了几年,佛家讲究慈悲为怀,他偏在我帐中铺满狐皮。刻意为之,视为警告。 先前,大庭广众之下,他能做到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更加证明此人喜怒不形于色,万分危险。 我需要你回中都,作接应。我定期写信给你,你收到了,就证明我安好。 你莫忘我们之间的约定。” “明知危险,您独自留下,臣如何放心?” 东阳停顿一霎,眼眸微湿,低下眼皮。 “您的决定大义凛然,只是对臣残忍了些。” 彼此朝夕相伴,十数年如一日,感情深厚无人可比。李书音懂东阳的感受。 “我也爱护东阳,想像护从谦阿兄一样,护你。魏卿替我谋了出路,你别担心。” “什么路?” 她拿出贴身存放的飞鹰镖,说:“带此物投奔北燕太后苏农氏。此外,还有其他暗线保护我。只是,那暗线关乎别人,我不能告诉你。魏卿办事稳妥可靠,你放心。” 魏氏七郎多少本事,东阳很清楚。 “据臣所知,北燕太后并不在牙帐。” “什么?”李书音惊讶。 “因青山君和苏农公主的事,臣也想过可否联系北燕太后做靠山。所以,臣私自打听北燕太后行踪,她这两年在栖山隐居,只有白节才会回牙帐小住。” 此消息像个晴天霹雳,在李书音头顶轰然炸响。 栖山距牙帐千里之遥,该怎么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