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从何下手。
倘若不是这个场景,倘若不是这位女子。他本该能拒绝的。可是他甚至能感受到姜斐囡湿润的呼吸在他怀中逐渐洇染开来:
“民女姜斐囡状告王珂、孙房山合谋杀害我母亲,巧取豪夺吞并姜氏布坊。”
一声叹息。
“姑娘比我更清楚,你带来的账册扳不倒任何人。”
提起查账,叶国枝被蛊惑的心智瞬间又清明几分。姜斐囡给他看的东西,甚至都称不上证据。除了正常的经营流水,没有任何违法的蛛丝马迹。如果不是利害相关,他倒想赞扬对方简直无懈可击。
“自然,”姜斐囡淡淡道:“这可是经我手的账目。”
“那你为何——”
叶国枝不懂姜斐囡为何要拿没有问题的账来给他审。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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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投名状。”姜斐囡暧昧的攀附上叶国枝,仿若无骨的绞杀藤,最终环住他的腰身。
“扳倒他们不能简单从账目入手,得从人身上下功夫。我被孙房山指给了王珂,不日就会成完婚。大人只需留我在这呆上一宿,明儿个清早自会有人倒霉。”姜斐囡言语悲凉:“布坊是干净的,布坊的掌柜可不干净。”
叶国枝屏息,他猜到了姜斐囡接下来的话语。
“接收我,”她倚在他耳畔气吐幽兰:“就像你收到了孙房山的礼物。”
“姜掌柜!”叶国枝奋力挣开姜斐囡束缚,他红着脸大气粗喘,仍不忘反身质询她:
“你可知我是谁!”
“我知你是内廷十三监审计监提督。”姜斐囡定定看着他:“你是个宦官。”
宦官。被心仪女子狠狠拆穿最后的遮挡,叶国枝面若白纸如坠冰窟。窒息感如排山倒海袭上胸腔,他像被攥住尾巴的老虎勃然暴怒:
“姜掌柜这算什么意思!我们阉人虽不能人道,也不至于要受如此折辱!”
“嘘!”姜斐囡食指抵住他的唇瓣:“夜深了,别吵着大家。”
叶国枝晦暗的眸紧盯姜斐囡。
她虔诚的跪在绣墩上,捧起他如玉面庞:
“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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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阅天下之人多矣,未有如公者。丝萝非独生,愿托乔木,故来奔耳。」②
叶国枝爱看戏。尤其是一出红拂夜奔,他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家中存了各个版本的文本折子,内里桥段信手拈来更是不在话下:
故事始于落魄英雄李靖上门拜谒,杨素府上侍妾红拂慧眼识珠,决意抛却一切与李靖月夜私奔——每读及此处,叶国枝总要停下拊掌称快:如此缠绵悱恻的爱情好不利落!好不浪漫!
他偶尔也会心驰神往。
可真当相同桥段落到他头上时,他却是想了又想。
叶国枝不知姜斐囡是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还特意把书放在了床头。他从未对外人提起过自己这些小爱好,她却仿佛对他的脾性了若指掌。
寻常好人家的小姐本该对他们这号人唯恐避之不及,唯有她横冲直撞胆大包天,竟妄图拿感情做饵以身入局。
“我心悦你。那日你在堂前为姜家讨回公道,我便心悦于你。”
欲望也好,野心也罢。当那双晶亮的眸将他盛起,便仿佛捧住了世间无二的珍宝。
纵是红拂本尊来了,亦不过如此。
叶国枝深切的明白,这个胆敢在他枕边埋钩子的姑娘,可以是决绝狂奔的红拂,也可以是走投无路的林冲,却决计不会是株丝萝。——喂鱼递拜贴到深夜投名状,桩桩件件哪有什么巧合?不过是她一手谋划的算计罢了。
姜斐囡终是如愿占了他的床榻,叶国枝在旁打着地铺将就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