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撑着爬了起来:“我和你干。”
没有斩钉截铁的气魄,也没有多少咬牙切齿,就是这么一句带着虚弱的话语。
都要死了。
没有那么多豪气。
他只是……想活着。
高见上前,将丹药塞进他嘴里。
一颗丹药下肚,却见刚刚还奄奄一息的,马喜盛的气息马上就顺了过来,虽然还需要养个半年才能复原,但命算是救回来了。
马喜盛的脸色红润了起来,被打断的心脉似乎也有了一些力量。
而高见点头说道:“对了,你那些小孩,我传了一些功法给他们,虽然你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该给的工钱都给了,逢年过节也会给钱发肉。”
“这份功法,我也给你一份。”
高见伸手,将自己创的那一份,在力工帮可以修行到一境的炼体功法递了过去。
这种功法没有神韵,所以造价极低,可复制性很强,请人抄书就完事儿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种类似的功法残片,才能成为普遍的‘庄稼把式’,传遍整个神朝,人人都有。
但高见这本,比普通的庄稼把式强的太多太多,起码是成体系的,而庄稼把式一般都只是一两个窍门,两三句口诀就搞定了。
这是高见的第二个计划。
借助这次行动,他能把这种功法自然的传出去,而不会被人担忧自己的初衷。
广传功法,可是会被神朝某些部门察觉到,并且给予制裁的。
但现在借助和世家之斗的幌子,传功法就顺理成章了,‘某些部门’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世家战争里违反些许规则,不碍事,这也是世家权柄的一种表现吧。
高见转身离去。
但没有离开这里,反而是进到了后面那个制皮工坊里。
在那里,一堆小孩子站着,等着高见。
他们眼睛里,充斥着往日里没有的神采。
他们认识高见,高见是第二次来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
是马师傅去内城讨债的时候,那时候这个大哥哥就来了,给他们带了吃的,还给了一本‘功法’。
哪怕是这些小孩子,也知道功法是能改变命运的东西。
一本功法,能够养出‘死士’来的。
所以当高见来的时候,这些孩子,自发的放下了手里的活,看向了高见,好像想象到了自己被大人物选中,成为家奴的样子,满眼都是兴奋。
当家奴诶,能光宗耀祖的!
这是常态,这也是‘童话’。
这些孩子最常做的梦,就是被路过的大人物收作家奴。
要知道,大人物们的家奴可威风了,是他们见过最威风的人,就连马师傅都得看他们脸色,很厉害的!
高见走到这里,看向这些孩子。
说实话,这些孩子,在沧州城里太多了。
生了养不活所以丢了的。
生了想养活,结果父母自己死了的。
太多,太多。
太多,所以就不值钱。
不值钱,所以就可以被规训成极端顺从的样子。
这些孩子,除了一口吃的之外,别无所求。
他们根本就是某种奴隶的样板。
听话,任何饭菜都能将就。
每逢晚上,就睡在地上,只要有破布和稻草,就能熬过一晚又一晚。
一直到,某一天熬不过去……
为什么什么都不消耗却能继续熬下去呢?
因为这些孩子,身上携带着先天之气,那是生命本身赐予的胚乳,就好像每一粒种子内部都有天然的营养,可以支撑他们发芽,扎根,能让他们熬过苦难。
但这是有极限的。
人们常说:“我穷的只剩这条命。”
他们用的就是这条命。
磨骨头,养肚皮。
透支自己的未来的生命,换取现在的一餐。
但他们很少有能发芽的。
他们就像是小麦苗,喝的是清水,养分是自身的胚乳,他们本该成熟金黄,遍布大地。
但是,他们的胚乳成为了世家和师傅们的养料,自己却成为了那一盆永远长不大的小麦苗。
这些孩子整天劳动,只要天亮就干活,冬天干五个时辰,夏天干六个,七个,八个时辰。
他们用小刀刮去散发出恶臭的兽皮上的脂肪和臭肉,把兽皮用开水浸透,然后剃毛,用手来揉透石灰浆。
石灰浆是怎么把兽皮变成‘鞣制皮’的,就是怎么把他们的手变成鞣制皮的。
石灰可不长眼睛,会腐蚀兽皮,也会腐蚀人皮。
如果不弄兽皮,也要干别的。
比如熬煮兽皮,就需要热水。
就得没日没夜的砍柴,挑水,永不停歇,他们从河里把水挑上来,每次两桶,一天上百桶,因为制皮需要大量的水用于洗、浸、煮和染,所以水永远不够。
天天都要挑水,所以负责挑水的孩子,他们虽然不用接触染料,不用鞣制,不会接触到有毒的各种药水,可也没轻松到哪里去。
全年下来,身上没有哪个部位是干的,每天晚上,他的衣服都在滴水,他的皮肤冰冷、松软,泡得肿胀,像泡在水里的皮革,一不小心就会破掉,然后长脓。
而且现在还是冬天,他们甚至是在凿冰挑水。
他们的肩膀一边高,一边低,这都是因为挑水造成的。
马师傅和他的徒弟女婿是不会干这些事情的。
这种生活与其说是人的生活,不如说是牲畜的生活。
这是静默的悲哀,没有尸山血海,没有白骨如原,没有哀鸿遍野。
有的只是深暗的,一言不发的一个个佝偻身影,如同萧萧初坠的残叶般的人们,生活在绝望的污巷里,都懒得理睬那铅灰色的天。
而现在,高见给了他们功法,他们希望着自己可以成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