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儿的身边。
雨也冲不净这血腥的气味,风也吹不走这血腥的气味。
……
不知道是不是几天没睡好的缘故,在浓郁到不可消散的血腥味中,杨善会口焦舌燥,窒闷欲呕。他也看到了被挂在半空的那个贼兵,以及被烧成火人的那几个贼兵。
真是太可惜了!
雨到现在不停,导致战前准备好的大批柴草、油膏等火攻用具,不能使用。
如果能用的话,昨晚的出城夜袭,也许就不会失败!
贼兵的攻势太紧了。杨善会认为,不能只一味防守,必须要发起适当的反击,以挫贼兵之锐,振作守卒之气,故而昨晚,他再次坚持要求遣精锐出袭。
杨得道被贼兵的攻城之猛所震惊,亦因此认为,确实是不能只被动挨打,如果只被动挨打,只怕守卒再守不了两天,士气就要崩溃了,此际确是需要适当的反击,又攀城的贼兵主力在入夜后不久,便大都撤下了,城外只余掘城的贼兵与警卫的贼兵部队,因赞成了他的提议。
以吊车、软梯为工具,昨晚三更时,杨善会精选了精锐百人下城,突袭掘城的贼兵。可贼兵有备,激烈的厮杀后,下城的百人精锐折损了近半,还好余下的得以撤回了城上。
如果昨晚没有下雨,可以使用火攻作为配合,杨善会有极大把握,昨夜这一场突袭战,定能取得胜利!当下城的精锐突袭时,城头的守卒往尖头木驴上倒油脂、扔柴草,只要把贼兵的尖头木驴队阵点燃,熊熊的大火下,贼兵岂会还有战斗的意志?势必尽皆逃散!
火攻用不上,多日的睡眠不足、精神焦虑,却致使杨善会起了满嘴的火泡。
先是砸塌了贼兵的一架尖头木驴,继又刚打退了西段城墙东边云梯上贼兵的一波攻势,西段城墙一时应该不会再有危急的情况出现了。杨善会接过从吏递来的水囊,抽空喝了口水。
嘴和喉咙太干了,水往下咽时,都觉得疼。
尚未咽下,东段城墙猛然惊叫大作!
杨善会仓促地把水囊从嘴边拿走,水洒了他半身,——不过也无所谓了,身上早就被雨淋透,水囊犹没递给从吏,他的脸已经转向了东段城墙,视线才落,面色骤变。
不好!
是贼兵突上城头了!
……
罗龙驹咬着横刀,头个跳过垛口!
脚踩在城墙面上的同时,他摘刀在手。左手边最近处的一个守卒,长矛刺来。他才刚立住足,来不及躲闪,却也没有躲闪!由着这一矛刺上了他左胸的铠甲,反手一刀,将矛柄砍断,横刀往前一个横扫,逼退了围杀到至的另外三四个守卒,他叱喝叫道“贼厮鸟!谁来谁死!”
守卒们受他气势所迫,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这次攻清河之战,李善道原本没有调罗龙驹参加,而是令他跟着他的从父罗忠,负责后勤方面的事务。罗龙驹与罗忠不一样,他年轻悍勇,渴望荣誉,哪里肯干后勤这等无聊繁琐的勾当?再三乞求之下,罗忠只好代他求战,李善道便允了他的所请,将他及其部曲拨到了东段城墙这边,协助高季辅及其部共攻此段城墙。他也算是李善道部的老人了,现已任大都督,亦即团校尉之职,然却以此中高等的军职,他到了东段城墙后,亲自率众攀梯!
於是,有了此刻的他登上城头!
尽管这已不是“先登”,在此之前,昨天和今天上午,西城墙段、东城墙段已先后登上城头三次,但那三次都被打退了,这一次!罗龙驹暴喝罢了,守卒虽退,他反不依不饶起来,提刀前追,便来厮杀,他热血冲头,这一次上城头的是他,老子不是先登,老子要头个破城!
“谁敢来与俺扠一扠!”罗龙驹再暴一喝。
几个守卒的军吏领着三二十守卒,从边上冲过来,为首者是个旅帅。这旅帅催撵守卒挡住罗龙驹,叫骂道“入你娘娘!谁敢退?通守严令贼登城头,退半步斩!”令弓手,“射箭!”
十余支箭朝着罗龙驹和从跟着爬到垛口的罗龙驹的部曲射去!
噼啪几声响,罗龙驹甲上已中数箭。
他瞧也不瞧一眼,仗刀已杀到一个后退守卒的近前,抬起左臂,挡住侧边刺来的两支矛,横刀对准这个守卒的脸就砍了下去。这守卒只躲开了一半,躲开了脸,刀砍在了他的肩上。
鲜血飞溅,落在地面的积水上,这守卒痛呼了声,踉跄退走。
却那支援的旅帅已到,一刀砍在了这守卒的脖上。更多的鲜血喷出,这守卒的脖子被砍开了大半,痛呼顿止,栽倒地上。这旅帅厉声叫道“通守严令贼登城头,退半步斩!”
后退的守卒嘶叫着,与这旅帅带来的援兵合为一股,组成了半圆的阵型,攥着矛、举着刀,向罗龙驹和他身后的垛口围攻而上!一个接一个的罗龙驹部曲,跃过垛口,跳到了他的身后。
两个悍勇的守卒军吏,没有用矛,也是持刀,带头杀了上来!
守卒前为刀兵、后为矛兵,三十余人;加上罗龙驹,上到了城头的罗部战士,不到十人,——云梯上还有战士,但垛口内的空间有限,他们已经上不来了。
“杀!”是守卒旅帅的叫声,也是罗龙驹的叫声。
守卒的兵力占据优势,但上到城头的俱是罗龙驹部的悍卒,杀声震耳,两下相撞,搏杀立起!
锐利的矛尖刺透了雨帘,劈砍的横刀砍断了雨幕。
敌我的鲜血,飞扬雨中,溅过垛口,洒在了焦急等待於云梯上的战士们甲衣上,洒向了城外!
……
东段城墙城下,百步外,“高”字旗下。
高季辅大喜至极!
“好个罗大郎,上了城头!令弓手往东云梯两边射箭,西云梯加紧攻势,以做策应!再调俺亲兵一队速速赶去东云梯,加入攀附。”他紧盯着东云梯搭着的那个垛口,隐约可见罗龙驹等人与守卒正进行着激烈的战斗,他强压下内心的激动,镇定地发出策应和支援的命令。
数骑在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