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秒,还没显现出震动的厉害来,只是大餐的前奏,凉菜过后,才是真本事。
送走纵波,迎来横波。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
金绣贤不觉得震动的强度会把造价高昂的酒店摇塌,可人的恐惧在自然灾害面前不堪一击,理智被情绪击倒,就看跑得有多快。
他离安全只有几步之远。
但郑希真,郑希真还在楼上。
独自一人。
往外的队伍里,有人在逆行往里冲。
“客人,客人请冷静下来。”敬业的服务员想要拉住暴走的人,手抓到衣角,那人往前跑的力气太大,生生的跑开。
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大厅,更多的人需要专业人士的指令。
“客人,现在不能使用电梯。”另一个工作人员拉住他,制止想要乘坐电梯的人。
情绪占领大脑让理智离家出走,电梯不行,就爬楼梯。
“客人,你为什么要上去。等等,别上去。”
这人实在是太敬业,追着他好几层,体力不支倒在半路上,晃动的大地在此时终于平息,跑再快都没有电梯直达迅速,金绣贤跑出楼梯通道,按亮所有电梯。
门开,门关,门再开,红色的22F出现在左上角时,时间都被无限拉长。
不似以往的安静,走廊里充斥着日语交流的声音,身后有无形的手推他向前,泵跑中汗水流过睫毛,流到眼睛里,到目的的转角,视线都变得模糊。
看到熟悉的门前的场景时,他的脑袋炸开。一圈人以某个中心团团围住,有人站着,有人蹲在那里。不知道怎么走的,人走到那团人的跟前。
熟悉的人躺在地上,眼睛闭着。
穿着制服的几个人正在用对讲机聊着什么,离她最近的一位女性,在拍打她的脸,想要让她清醒。
金绣贤拨开人群,大概是猜出来他的身份,不知名的群众给他让开条通道。
大脑一片空白。
只知道身体低下去,学着刚才看到样子,叫她的名字。
“别打了。”
以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他的衣领突然被攥住,头猛的被拽下去,耳朵离她的嘴唇很近。
“没晕,带我回房间。”
郑希真的眼睛紧紧闭着,可当你仔细观察她的睫毛时,可以发现她的睫毛因紧张而无法抑制的颤动,她的心脏跳动的频率,也远远超过一个晕倒人所该有的上限。
好丢人。
社会性死亡。
无力的继续假装晕倒。
在强势围观的吃瓜群们的热情关注下,郑希真被某位男性公主抱,抱回了房间。
穿着制服的人拿着万能卡刷开门,门开,他还说了几句关怀的话语,蹩脚的日式英文,说医生马上就来。
金绣贤谢绝,在对方疑惑的表情下,万般确认无事,门被关上,隔绝了无数双好奇的眼神。
“可以睁眼了吗?”
用耳朵观察动态的人嘴巴在小心翼翼的蠕动。
抱着她的人心情仿佛过山车,在此时稳稳的停下,才发现自己早就体力不支,脚软腿软。
想要坚持到把女友安稳的放在床上,结果在离床垫一步之遥时,狼狈的跪了,倒下时护住女朋友的头,两个滑稽的人以滑稽的方式纷纷扑街,趴在地上压在一起。
不知是谁先笑了。
这事也着实值得嘲笑一番。
房间内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脸与脸靠的很近,躺在地上的人心咚咚跳,比他奔跑时的速度还要快。
郑希真的臂膀从他的臂弯处抽离,寸寸在他的脸上抚摸,带着丝丝温度。
很好的timing。
“我本来只是想跑出去凑热闹的。”
“但是出去就被餐车撞到腰了。”
“倒下去的时候好像还磕到了……”
他吻住了她的嘴角,从角落渐渐吻至中心,吻她唇尖翘起的可爱弧度,吻走她的喋喋不休。
快乐在这个吻中融合,交缠。
单倍的幸福化身为入水的泡腾片,瞬间噼里啪啦在全世界蔓延至千百倍。
好甜。
好…甜?
紧密相贴的脸颊分开,目光所及,是由鬓角处流淌下来的血。
此后,自是兵荒马乱。
制服生笑容满面,规矩的营业脸,秉持着不嘲笑客人的体面,甘愿做三秒记忆的鱼。
是哪位刚才说不需要医生的。
不,他们酒店没有这样的客人。
一定是梦里出现的。
“随便帮我包扎一下就好,你们去忙别的事情吧。”受伤人士郑希真很不好意思,日本人的殷勤无福消受,负担很大。
那位制服生笑容更加亲切,柔声安慰:“没关系的客人,我们暂且没有收到其他需要急救的电话。”
郑希真,此次震动中该酒店的唯一受伤人士。
口罩后的嘴巴瘪下来,哪里有洞,让她钻,让她钻!
体贴的男朋友揉搓女友的肩膀,将温度传递:没事,咱们不丢脸。
丢人丢大的郑希真准备回国,去往机场的路上,出租车电台广播中播报着昨日地震的消息。
震中近大阪,最大震级处于微妙的,日本人躺在床上抠脚时,会短暂犹豫要不要下床躲一下,没见识的外地人吓得屁滚尿流跑出门的程度。
这种级别的地震每年都能来几次,电视台和各大媒体不过是轻飘飘的提几句,震也就震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