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在积蓄,看向对面二人的视线收回,也没必要再看,下移的视线掠过空空如也的餐桌,餐桌上只有水壶和茶杯,对面之人的杯中是满的,自己这方是空的。
有闲心逸致给自己倒水的人,哪儿像来真诚道歉的呢?
心情彻底冷下来:
“道歉免了,登门也免了。”
“我们是小公司,路走得窄,大家未来的路恐怕不能一起走,至于拍摄,怎么安排由导演抉择,其他人决定不了,后续的宣传我们绝不会让步,希望你们能自愿意退出,那我们也不会再为难,你好我好大家好。”
自认给出还算优惠的和解条件,口气体面,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和平解决此事。
可对方听到一半后就隐隐坐不住,有要插嘴的架势,等他说完,更是一秒也不想落后。
“这怎么会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家都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电影不是我们一人的电影,你们如果非要摆出这种姿态,拒绝沟通,我们这边难办是小,让导演的立场难办,对谁有好处?”
又是导演,每一段话都要带上的导演,导演和他们私下说了什么,又为何撇下这边于不顾,好像都有了可以推测的合理理由。
撕破脸皮并不是一件愉悦的事,却也到了这样的时刻,女演员的经纪人用比平常更低沉的语调说:“怎么会让导演难办呢,不是你们自己自愿退出的吗。”
“我们怎么会…”对方胜券在握的面目松动。
证据丢在双方面前的桌台上,打断了喋喋不休。
拿起,翻阅,眉头紧锁,支撑于桌台上的双手收回,想要压过彼方而探出的上本身回归原位,空气中流淌起沉默。
孙成义没有给予对方过久的沉默,也想加快谈话的节奏。
“导演不会容忍电影存在风险,你们只有主动退出这一条路,不然传出去,你们颜面尽失,去哪恐怕都没不会好结果,要是你们觉得可以忍受这样的结果,没关系,但是…”
眼角余光撇向全程保持沉默的男主角,发出直接警告:“但是,和你们一起的那些人物们会愿意吗?如果他们愿意,也心胸宽广地能够海涵,我们这边也无话可说。”
厚厚一沓证据阅览完毕,代言人用不加掩饰的“麻烦”眼神警告了眼自己的男演员,随后他曾在桌下抓紧的手放松,笑时带起微妙的鼻音,抛下潜规则:“你觉得,导演会不知道这些事吗?”
“就算他知道,和我们的电影又何关呢?”代言人冷漠地耸耸肩,证据被推回桌面的中央,被视作垃圾。
“我不大明白,你说的传出去又是传哪里去?我们这个圈,还是更远的外面?圈内,知道的人本来就很多,至于圈外,要是传出去了,我们是遭殃,但他们要是知道是你们在背后动作…”
抖出去?不可能。
能毁掉所有人的证据不是证据,是让彼此更深维系的纽带,他更加紧地抓住纽带,想把纽带另一边的男人也拉过来。
“更何况,这些不过是小事,你也是男人,应该懂…这要是大事,我们这圈内还有人吗?”他的表情柔软,话语却背道而驰表达出不同,“说到底这事真的很简单,也是小误会,我们没有必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
“男女之事说不清的,都是有来才有回,一个巴掌拍不响。关于这点,你应该回去问问你家艺…”
没人反驳,他越说越觉真理掌握在自己手中,高谈阔论却在高峰被卡住。
只因男人们的谈话局中忽然出现一位女人,刚背后被议论的女人,郑希真突然出现,不是从门口,是他们的身后。
人凭空出现在封闭空间内,印证说大话就会遭报应般的背后显灵,情况惊悚。这是纯粹的心虚导致,只要理智稍微回归,就会发现空间不是封闭的,包厢也只是被木质滑门隔开分为两部分。
敌方诧异她的突然现身,撇向女主角经纪人都带着被欺骗的指责,可孙成义也不知她为何会在这。
全场再度静默。
郑希真在隔间听了够久:“你找我?”
“我在这呢,有话为什么让别人传达呢,你直接和我说说呗,我怎么另一个巴掌让你听着响了?”
沉默,还是沉默。
女主角来势汹汹,冲到桌前,夺过水杯,手臂抬高,当她这么做后,男主角下意识躲了,躲避的姿态从来谈不上潇洒帅气,只会是狼狈尽显,像无数女人惩罚男人的那样,他以为自己要被泼。
水没有泼到他的身上,也没有被砸到墙上,想象中的狗血并未发生。
被骗的男人想挽回颜面,手肘支撑着地面恢复端坐的姿态,自认为对方不过在虚张声势,也不过是假把式。
能把他如何呢?要是真能做些什么,开始就不该躲在后面吧。
因而,即便郑希真背着手,走近他,走到离他很近很近的桌角站立,男主角还是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来临,还能换上一如往常的体面。
“胆小鬼”女演员先开口:“你退不退出。”
“大胆”的白莲装死到最后:“我做错了什么吗?如果给你造成了误解,我很抱歉。”
对话双方对立而站,看不到彼此的身后。经纪人能,他看到他的女演员以奇怪的姿势别手,手上紧紧握着…
看到的瞬间经纪人的太阳穴剧烈收缩疼痛,想阻止,来不及了,下一秒,那个东西与男主角的头部亲密接触。
下一秒,破碎的玻璃瓶散落一地,红酒汁液爆破而出,悉数灌在男人的头顶,顺着额角滑落,分不清是血还是酒。男主角又像个虾子躬身躺地,抱头痛呼:“疯女人!我根本没碰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