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阵阵发黑,耳鸣声渐渐响起遮盖住迷毂叶搅碎的声音。阿芎微微地甩了甩脑袋,稍微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只是从头到尾,连一丁点痛呼声都不曾有,好似碎魂的仪式只是碎叶那么简单。
眼前的景象开始支离破碎,在昏过去前的最后一刻,阿芎还是强撑到亲眼看见阿入的魂入了纸扎猫中。
下一刻,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芎再醒来时,躺在贺府小姐房的软床之上。她睁开眼,入目的便是软纱彩帐,只是身上处处酸痛跟从山上滚落而下似的,无心观赏。一侧的木质雕花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东吾的雨季还在缠绵,细如游丝般的雨密密麻麻地落在瓷窗台上,无声无息。蓦地,那只染血的云引蝶叶缓缓地从远处飞了过来,一上一下得似被雨击中又努力升飞,最终穿过了雕花窗户,悠悠地精准飞到了阿芎的指尖。她当初之所以要用云引蝶叶,一方面是有现成的血方便找人,另一方面是云引可以寻下印之人。江海的体内有微弱的印,云引染了它的血自然可以去找幕后之人。
只是很不巧,云引的寻找范围有限,它飞回来没带有一丝情报,说明下印之人恐怕不在东吾。
阿芎偏过头打量指尖安稳停留的云引,沉思中猛然想起来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
当初佣人说自己见过云引便急匆匆地去贺府后院找寻,打断了她原本要说的话一一云引,常生于埋尸之地。
她当时刚刚来到这个时代,总下意识以为还处于那个尸横遍野的征伐乱世,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云引怎么会出现在贺府后院?楼下陡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响起管家收不住惊恐的声音。“贺先生,警察署的人来了……领头的硬要往后院走,在土下挖出来两具尸体。”
阿芎顺着车门缝隙跃进去的那一刻,子弹擦着飞过,在衣角处穿了一个细小的洞,随后深深地嵌入地里。
她摔到车后座软垫上之时,迷縠纸锁链见机将车门一下子甩了回去。砰的一声,车门被死死地合上,颜渚眼神一凛,将油门踩到底,从洋人办公楼的面前唰地飞驰过去。
谷本还是没有善罢甘休,两只手握着枪,对着车轮胎连开几枪。江海将自己的枝条从车窗缝隙中迅速伸了出去,在车外侧形成了一个盘曲荆棘状的防护罩子弹擦在荆棘迷縠枝条上、嵌入迷縠枝里、将荆棘刺连着打断好几十根。江海边催着迷毂枝条繁茂生长,边替两人盯着谷本的动作,见他又悠悠地从口袋里捏出子弹一颗颗装上,不由得吐槽道:“见面就开枪,他有病吧!“又不是把他媳妇抢了,怨气比鬼还大!”突然,一道白影从旁边飞略出去,比车速还快,几个眨眼间就闪到了洋人办公楼二楼。
谷本也看到了迷縠纸锁链的动作,神情微微严肃起来,快速地填装子弹后,对着空中青白色的纸就是一顿扫射。
纸锁链身形很快,来回扭着躲了六颗,最后一颗子弹从它身体中间的缝隙穿过,瞬间将那附近的纸撕裂。
它毫不在意地径直飞向谷本的面门,趁着他子弹打完的瞬间,一下子冲到了窗户前。
谷本神色一变,咬着牙刚准备伸手将窗户合上避免纸锁链缠上自己,怎奈它的身形实在是太快了,眨眼间便飞到了自己的身前。他霎时往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想着与它肉搏,手刚举起来就被它一锁链甩了上来,不同于普通纸的轻微感觉,被迷毂纸抽一下,实实在在的痛感一下子曼延上来。
那一“巴掌"不像是打在手背上,更像是从身体深处猛地被冲击,由内而外的疼。谷本顿时咬紧牙,不留意间将腮肉也咬得死,瞬间冒出了血,腥味儿顿时涌了出来。
痛感太过沉重让他丧失了其他感觉,握着枪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下一刻,迷縠纸锁链一头卷着正在下落的手枪,另一头还从他的口袋里顺了一盒子弹,一同带着飞了回去,几个眨眼间赶上了飞速奔驰的车子。它带着东西从车窗间飞了进去,毫不留情地将手枪和子弹一同扔到了后座软垫上,然后围着阿芎转了一圈,像是在巡视般。它在阿芎被子弹擦破的胳膊上停顿了一会儿,随后亲昵地绕了上去,将自己当作一卷绷带似的缠住了还在渗血的伤口。迷縠纸锁链被子弹洞穿的那节碎纸,在碰到吸收阿芎的血液后慢慢地恢复了原状。
车子快速地拐弯,洋人办公楼的整体在后视镜中已经看不见了。江海将荆棘迷縠枝条都收回来后,瘫在后座的软垫上。尽管他已经从颜渚的身上割离,好像感受不到人的疲劳,可是这次将自己的新身体发挥到极致后,虚弱感渐渐地涌了上来。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勾着他一个迷縠枝的味蕾,江海刚试着移动自己的身体,就被半空中的手枪和一盒子弹砸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