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拿着银子四处去打点的木香,却给圣母皇太后带回来了个极其不好的消息,她战战兢兢地回去复命,“娘娘……奴婢……”木香语气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话来。“怎么了?”圣母皇太后心情本就不好,又见她低着头,犹犹豫豫地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顿时不耐烦起来,“有什么就说啊,问出什么了?支支吾吾干什么呢!”“难道是角门那个侍卫嫌银子给的不够多,不肯说?”说着,圣母皇太后咬牙切齿地又道,“你去告诉他,适可而止!若是他再不肯说,等皇儿下次来,哀家便让皇儿扒了他的皮。”木香听了这话,头低得更厉害了,声音细若蚊蝇地将皇上御驾亲征已然驾崩,还有之前的摄政王,如今的秦王殿下,准备拥簇母后皇太后娘娘腹中孩儿继位的消息都告诉了娘娘。她声音虽低,但两人离得近不说,殿内的宫人又全被圣母皇太后娘娘撵出去了,如今殿内几乎是落针可闻,故而圣母皇太后自是听见了她的那些话,她骤然转头,双目几近于圆睁,“什么?你在胡什么?皇儿怎么会出事?”然而,她看到的却是几乎是立即就跪了下来,额头俯贴至地面,瑟瑟发抖着不敢看自己的木香,圣母皇太后心中隐隐有了不祥的猜测,是啊,谁敢拿皇上的安危说事?木香说的……好像是真的,怎么会这样!圣母皇太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巨大的悲痛几乎如潮水般涌来,她眼前阵阵发黑,而后便晕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看到守在身边的木香,忙伸手抓住她,急切地问道,“刚才哀家在做梦对不对?皇儿怎么可能出事呢?”她紧紧盯着木香,像是在期盼一个不可能的期盼,可木香却是沉默不语,她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圣母皇太后在木香的沉默中,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手无力的垂下,呆愣了好久,才嘶声力竭地哭嚎喊,“皇儿怎么会死呢?”“他御驾亲征为什么不来告诉哀家一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他都不懂吗?”……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攥住木香的胳膊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左斯年要拥立母后皇太后肚子里怀的那孩子继位,还说那孩子是先帝嫡子?”“哈哈……”她带着哭腔笑道,“笑话,先帝都死了几年了,怎么还能有个没出生的孩子。”“一定是左斯年那厮,哀家早就怀疑他们是一对野鸳鸯,如今……果不其然……兰珂那贱人肚子里怀的那个肯定就是他们野种,”圣母皇太后握拳攥紧,恨恨捶向一旁,“可怜我地的皇儿啊,一定是被他们给害死,为了谋夺我姜朝的将死。”“哀家决不会让他们的奸计得逞,我要去为皇儿报仇……”说着她起身便想要冲出去联络朝臣,左斯年这般指鹿为马,朝中定然有不少忠于他大姜的官员朝臣不满,她要去联系这些人,但还没走出一半,她才想到自己如今被困在这慈安宫里,守门的侍卫也都是左斯年的人,她哪儿也去不了。再想到近些时日的遭遇,圣母皇太后也这才想明白,这一切都是慈宁宫的报复。她举目四望,忽的感觉这偌大的慈安宫此刻竟显得如此空旷和冰冷,圣母皇太后悲痛欲绝地嚎啕大哭起来,这哭喊声中,有对儿子去世的伤心欲绝,但更多是对自己以后日子恐惧的绝望……歇斯底里地哭喊在空荡的大殿内回荡,显得格外凄凉,但却也是自作自受。兰母在知道这些事后,快意的笑了笑,才吩咐李嬷嬷道,“别将她的这些乌糟事儿传到乖乖耳中,没得让她听了又想起那些事。”在兰母看来,这只不过是个开始罢了,当时她是怎么对乖乖的,如今就得加倍还回来。但这些事情都由她这个娘亲做就好,乖乖她只需安安心心养胎即可。兰珂当然也是乐得轻松。慈安宫这边,圣母皇太后之后的日子简直就是钝刀子割肉,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过惯了几乎是以天下而养之的精致奢侈生活,哪里能忍受得了忍饥挨饿、吃糠咽菜的日子,更别提在李嬷嬷派过来的人的示意下,慈安宫之前许多没对慈宁宫动过手的太监宫女们都换差事,出了慈安宫,仅剩的宫人对她也是敷衍了事。圣母皇太后几次想逃出来联系朝臣,却都没能成功,还让看守更严了几分,她如今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没胆子自杀,又或者还有那么一丝奢望,只得这么一日日地熬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在自家乖乖临近生产的时候,兰母才终于松口将圣母皇太后彻底解决。主要是她的乖孙或是乖孙女就快要出生了,她就在宫里终究是个隐患,虽说慈安宫守卫森严,但兰母可不敢保证不会有什么万一,所以还是不留后患为好。之后,李嬷嬷便切断了慈安宫的一切食物供应,圣母皇太后很快就饿得受不了了,整日躺在床上,尽量减少活动,但身子还是渐渐虚弱了下来,每一分每一秒,饥饿感都在加剧,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她胃里蠕动、啃咬,她想喊人,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又试图起身,但身体像是灌了铅般沉重,刚一用力,整个人便像是不受控制地摔到了地上,这一摔,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可她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她还是想活着,缓了好一会儿,她开始朝外爬去,但只移动了仅仅一寸,便用尽了全身仅存的气力,眼神不由自主地逐渐涣散,生命的最后一刻,往昔辉煌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闪现,一滴浑浊的泪水不自觉从她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