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离开临淄城。”菱薇哽咽着摇头,“不!我不走,我哪都不去!”“你不这样的!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苏群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柔且耐心心的,虽然偶尔情绪失控行为怪异,却从没这么冷漠坚决地命令她离开。
她多希望他是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
然而下一秒苏群的话就斩断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起初我看着你的时候,实则不在看你。你与我真心爱慕之人有几分相像,否则我当时不会为你赎身。”
从城外逃来的流民若想在临淄留下,除了做苦力就是进秦楼卖笑。菱薇便是后者,不过刚进去就被偶然看见她真容的苏群带走了,她以为的一见倾心英雄救美,不过是因为一张恰巧与她相像的脸。她对苏群身边频繁更换的女子有所耳闻,却因为在他身边留得格外长些生出期望,万一对他来说,她是不同的那个呢?万一她是最后一个呢?
可苏群的话完全把她打碎了,让她显得万分可笑。菱薇松开了手,恨恨道,“苏群,你骗得我好苦”她最终还是拿着几辈子吃喝不愁的银钱离开了临淄城,苏群亲眼看着她离去的。
从回忆中醒神的苏群严肃地对廖慈道,“这些事不能让她知道。今后你来苏府,一个字都不许提。”
廖慈扭头′喊'一声,“你也知道不能提",不过在苏群压迫性的目光下,他复又点点头承诺,“不提不提,我一个字都不提!”可苏群千防万防,没防住巫阖。
看见菱薇跪在阿怜面前哭泣求饶的那刻,他只觉头皮发麻。“夫人,求你给我和我腹中孩子一条出路吧,若是孩子没了父亲,就算有万贯银钱又有何用?”
“我只想要个妾的名分,进府后闭门不出,绝不会碍了您的眼!”阿怜仓皇地看向匆匆赶来的他,脸色苍白不知所措,对着跪地的菱薇道,“你,你先起来”
“夫人不答应,妾就不起”
苏群的眼中染上猩红,想去够阿怜却被她躲开了。她目光躲闪,“苏群你…你先看看她,她还怀着孕”这副不信任的模样令苏群心里如同火烧,他喝道,“她在撒谎!我根本就没碰过她!”
阿怜却没因为他这番话有所动容,看着他的目光已染上几分陌生的色彩,就好像从这一刻开始把他和从前的他彻底区分开了。站在一旁的府医擦汗禀道,“看脉象,菱夫人确实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一年里菱夫人与将军同进同出,绝对没有机会与他人苟合。苏群如被雷劈,他的记忆不会出错,脸上青筋进射,“不可能!我绝对没碰过她!”
菱薇弱弱开口,“是将军醉酒那次,你把我当成了夫人…苏群认真回想,他是有过数次醉酒被菱薇送回将军府的经历,可每日辰时醒来身体均无异样。
“是我害怕,才刻意掩盖了痕迹,只是没想到,只那一次就怀有了身孕”苏群仍是觉得不可能,若真是这样,送菱薇离开时,她怎么没把此事当作筹码?
“将军仍觉得我在撒谎?我已坐拥万贯家财,要不是腹中有了孩子,怎会贸然前来扰您清净?”
菱薇的话句句周密,简直是把他往死路上逼。“是巫阖!是他搞的鬼!"苏群握住阿怜的肩膀摇晃,回首时突见菱薇嘴角露出快意的笑,越发确定这个猜测,“肯定是他!是他找来菱薇,好让你离开我”眼见他又有些魔怔了,阿怜脸色发白地安抚,“苏群,苏群,你先放开我,你抓得我好痛”
“阿怜叫你放开她,你没听清吗?"巫阖不知隐在暗处看了多久,等菱薇说完才露面将阿怜夺了过去。
阿怜却也从他怀里退出来,眼睛来回在几人之间扫视,而后突地转身跑进屋内,趴在桌上干呕。
待情绪稍缓,她才后知后觉地落泪。
“没事吧?"陌生的低沉声音自身后响起,阿怜惊得吸了一口气撑着桌面转身。
目光在那长开的眉眼间顿了几秒,她才认出站在面前的人居然是公子昭。不,或许该称他秦王昭了。
他来这里做什么?
嬴昭极似故人的凤眼里含着温柔的笑意,“昭来接夫人回秦”回秦,这两个字在阿怜耳边回荡,想到已四岁大的赢埕,她的心脏缓慢而温暖地跳动起来。
嬴昭朝她伸出手,“此地不宜详谈,跟我去别处吧,兰夫人也在那”“阿怜,阿怜你开门"巫阖在门外敲了许久,不见内里有动静。等他终于忍不住推门而入时,才发现里面早已空无一人。他跑到门口看向院子里仍在同菱薇理论的苏群,心里瞬间有了计较,“苏群!先别管此事了!”
拿着火把的卫兵在城内各个街道搜查,穿夜行衣的人手在阴影里飞速遁走。秦使官所居宅邸,灯火只点了几盏。
“阿怜!"兰夫人一见到阿怜就紧紧将她抱在怀里,过了好一会才松开,她看向阿怜的眼中含着热泪,“这三年我们一直在找你,从楚国跟到齐国,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跟你相见”
兰妫如今也有了一个女儿,整个人显得越发稳重和蔼。她看向候在一旁的嬴昭,“王上继位后,收留了不少陈国来的百姓,给他们房屋,还接纳他们在秦国从商务农”
“理儿也被他照顾得极好,就盼着你回去呢”阿怜闪动着泪光的眼看来,嬴昭暗自咽下口水,虽长了几岁,在她面前仍是一如既往的紧张。
“父王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把你带回秦国去,好好照料你和理儿。”至于百年后的合葬,他已有最合适的安排,现在不说也罢。站在他身后的客卿摇头叹道,“王上身为一国之主,本不该亲自来齐。可为了接回夫人,硬要一同前来,再大的风险都担下了”嬴昭侧目,“元博,别说了”
公子昭一直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公子昭,那年的除夕宫宴,或许真的别有隐情。
阿怜久违地屈膝行了个秦礼,抬头后,柔和而感激的目光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嬴昭,“多谢王上”
嬴昭忙伸手扶她,“怜夫人不必如此虚礼。就还当我是那个给你们送伞的公子昭吧。”
兰妫含泪看着这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