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气地卷着卷着,脑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上赛场了。
现在在赛场里,时间紧、压力大,就更没有时间思考了。短暂踌躇的功夫里,他们发现林巧枝在想办法。【这是在做什么?】
【以林工她的水平,还需要这个?】
心里一跳,一个大胆的、安在林巧枝身上又理所当然的想法,就从心里蹦了出来。
这想法出现的无比丝滑,没有任何违和感:【她不会是奔着冠军去的吧?】
【这是在想办法提高精度,想要狠狠压住仪器仪表厂的那些强手?】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就格外强烈了。
越看越像,越看越觉得林巧枝连背影都透着野心和气势。当然了,这肯定是唯心主义。
毕竟背影和加工动作能看出什么呢?但一个人给人的感觉,其实是非常主观的,是他们往日对林巧枝所有认知的集合。这就是他们对林巧枝的认知。
敢拼,不怕任何强敌和难题,一定会竭尽所能做到最好。仪器仪表厂的对手,真的是不可战胜的存在,真的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吗?可现在,有人已经向山顶冲去了!
当目光触及到林巧枝手中动作后,很多人胸腔涌出一团热气,激动得仿佛感受到一种冲锋号的召唤。
她那么优秀,那么坚定!她是红旗厂新一代的领军人,当然要追随她!比赛场地里。
红旗厂的选手无形中都慢了下来,操作台上有了新的变化。林巧枝依旧在稳步推进。
划线完之后,她换了手锯,沿着划线割据这块45号钢,有力的肌肉和强大的核心,让她能轻易保持手锯的稳定,避免锯条左右摆动。她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划线,在接近划线时,放慢锯割速度。确保锯割深度不超过划线!
等按照划线逐一割锯完,她又仔细地不断用定位比对,用仪器测量。最后,她拿起了几把不同搓齿、不同尺寸的锉刀。她观察着这些凹凸不平的、角度不一的加工面,脑子里思考着不同的锉削方法,还有适合的锉削搓齿。
每锉削5-10次,她就用千分尺测量一次,确保尺寸逐渐接近设计值,避免过度加工。
她每一步都在思考,思考更适合的锉削方法,是顺向锉、还是交叉锉,还是要换上细锉刀?
她的每一刀,锉削行程尽量长,以保证平面的平整度。紧接着,温度也是不能忽视的一环。
林巧枝回忆着上次去江南造船厂,遇到众多问题中有关温度的那一个。比赛的操作台都是仪器仪表厂和红旗厂提供的操作台。她熟练的找到其中放工具的一格,把水壶里的水倒进去。每当锉削几十次后,她就把这块45号钢放进去浸泡一会儿,消除锉削带来的热应力。
停下浸泡的过程中,她会用手去摩挲工具的边缘,去感知那一点点细微的误差,她对这个非常敏锐,完全可以在处理对应面的时候,注意该啮合面的处理,尽量弥补抵消误差。
上一次,她就是凭借这一丝对误差的敏锐和控制,胜过了萧隆。林巧枝稳稳当当一步步操作。
过程中注意着,思考着,竭尽全力汲取着自己一路走来所有的经验,仔细考虑一切可能影响最后精度的细节。
她当然不愿意轻易认输!
别人可以细,那她也可以,别人能做到的事,她难道就做不到?就算她不清楚仪器仪表厂是怎么培养技术习惯、怎么抠技术细节的,但她也可以用自己的经验堆出大量的细节,堆出哪怕那么一丝丝精度。林巧枝追求着。
追求着心中极致高点。
赛场上,很多红旗厂的选手,都追随着林巧枝的步伐。她制作简易定位装置,红旗厂选手也都做。她使用水浸泡,来消除锉削带来的热应力,红旗厂的选手也都耐着性子浸泡。
她每锉削一段,就用游标卡尺、千分尺、角度尺测量校准,很多人也根据自己的锉削节奏,增加了测量,确保尺寸在公差范围内,确保角度准确。类似的细节不少,每个人领悟到的也不同。即使有点慢,但看着林巧枝不急不慢的操作,心也就安定下来。赛场上不是没有人注意到林巧枝的动静,但只有红旗厂的选手看完后下意识跟着来,这是一种信任,一种几乎无条件的信任。他们见过林巧枝处理20吨复杂模具的各种突发问题,他们见过林巧枝在交流会上侃侃而谈,见过她应对各个厂不同问题都毫不怯场,更见过她克服了高工们都解决不了的技术难题。
那种积累的信任,那种对“她在想办法"的可靠感,是旁人没有办法理解的。旁人会想,这么简易的定位装置有用吗?万一操作不当反而添乱怎么办?最后不还是要靠感觉和尺寸把握?
旁人会犹豫,每每锉削几十下就泡水,中间都空闲,难道不耽搁时间?那一点点温度带来的金属体积一丝丝改变,能有多大的影响?还有人连为什么泡水都想不通。
但红旗厂的人不会这么想。
即使有疑问,心里的第一想法永远是一一林巧枝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她可是想要翻越高山的人!
如果没有这样的志气,为什么要做这些?凭她的技术简单直接怼上去,也绝对稳进前十,有非常大的概率冲进前五。他们红旗厂新一代青年中的佼佼者。
跟上她,狠狠杀一杀仪器仪表厂的嚣张气焰!时间渐过。
陆续有选手提交了工件。
赛场上不断有人离开,剩余的身影逐渐稀疏减少。令所有人诧异的是,最后一批留在赛场上的,除了进度落后又不甘心放弃的选手,竞然有不少红旗厂的人。
“他们怎么还没做完?”
“仪器仪表厂的选手好像早就完成了吧。”“嗯,我提交钢板的时候,场上基本上就看不到仪器仪表厂的人了。”“红旗厂这是怎么回事,不会一起趴窝了吧?”“那就好玩了,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进一进前十?”在场外低低的议论声中。
两个裁判也开始在不断处理整块钢板,用车床把四块工件“滋一一"地从钢板上车下来,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