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许是哭得累了,瑞珠才听见那哭声渐渐止歇下来。"瑞珠,我想祖母了。
“我们明日就离开京城,好不好?”
瑞珠眨眨眼,愣怔了许久。
她不明白,京城不好么?
候府的日子固然拘束,却是锦衣玉食,膏粱锦绣,于衣食上从未有过苛待,是旁人祖祖辈辈做梦都肖想不来的荣华富贵。这倒还是其次。
更要紧的是,以姑娘如今的身份,离了候府,出了京城,她们又能去哪儿呢?
江葭知她不解,摇头苦笑了声:
“你兴许不会明白,"她神情微顿,语气颇有些苦涩,“可是于我而言,只要在京城一日,便是时时刀悬头顶,不得安生。”瑞珠在一旁听得心惊。心内虽诧异,却也并未追问下去。因为她明白,有些事情不愿回忆亦或是提及,并非因为旁的,而仅仅是因为它们本身就足够糟糕江葭的确不愿多说,无声收了眼神,眸光微顿:“下月初四就是祖母的祭日,明日我向老夫人请求回一趟宣州府,就说我许久未能祭拜祖母…这个由头,她该是不会拒绝罢。”在老夫人面前,她的预想总是与事实大差不差。翌日,一切都较想象之中更为顺利。老太太一向对她心有不忍,又听她说是要到祖母坟前祭拜,没有说什么便允了她的请求。或许是太顺利了些,即将离京的想法让江葭心底生出强烈的不真实感。她丝毫不敢耽搁,连忙回了观澜苑,这会儿瑞珠已领着丫鬟收拾好了行囊。只需等待侯府备好马车,主仆二人便可启程离京。究竟是自己疯了,还是这世道疯了?
她面容失了色,下意识往后退,连连摇头,声音细如蚊呐:“殿下您喝醉了。”
见她面上只有惊惶畏惧的神色,并无半分因他方才话语而动心的模样,陈续宗脸色愈发阴沉,再无温色,心内原本起的几分兴致也已是悉数散尽。他负手而立,定定地望着她,目光阴鸷:“你当真不愿?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本王。”
明明不愿二字已经到了嘴边,却觉那人的目光如千钧一般压在自己身上,让她此间话语只得堵在喉间,上下不得。
江葭被盯得浑身汗毛倒竖,只得强掩惊悸:“妾身是朝廷命妇,殿下是皇亲贵青……如此不合礼法,想是会妨害殿下的名声。”“名声?“陈续宗似是听到笑话一般,嗤笑一声,“你此番倒是提醒本王了。”他缓缓道:“前些日子,你父亲还上书弹劾本王,说本王结党营私,欺君罔上。”
“倒是又为本王添上了几项好名声。”
说完这话,陈续宗好整以暇地看她:“本王这都不同他计较,又怎会介意你再为本王添上一项私德不修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