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往山外走。
陈洋站在山外头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来钟若兰。最后,他还不死心地进山找了一遍,没找到,他才猜想钟若兰是偷偷从另一个方向下山走了。
虽然钟若兰没回答他隔天还来不来磨刀,但他还是在原来的地方等她。只不过,他又没等到就是了。
但陈洋很有毅力,连着蹲了好几天,同时也摸清楚了钟若兰来山里磨刀的规律,基本上两三天才来一次,一次磨上一个小时。陈洋和钟若兰亲近起来是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那天陈洋去湖边摸鱼,钟若兰则在湖边洗衣服。她洗完衣服后没急着回家,而是蹲在湖边的湿沙那用一根细树枝写字。她分别写了“天、地、我”三个字,但我字写错了。陈洋刚好用树杈扎到一条鱼,走上岸来。
见到钟若兰,他既意外也惊喜。
他将鱼从树杈上取下,放进木桶里,然后提着木桶靠近她。陈洋低头看着地上的字,指出她“我"字写错了。钟若兰抬头看他,没说话。
陈洋索性放下桶,重新捡来一根树枝,在她旁边写出一个正确的“我”。“我字是这样写的,你少了一个点。”
钟若兰还是沉默不语,但她照着陈洋写的“我"字,又重新写了一遍。“你上过学吗?"陈洋随口问道。
这回,钟若兰倒是有了回应,她摇摇头。
听到这个回答,陈洋倒是不意外,村里很多女娃都没上学,大多数都觉得女娃迟早要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人,不值得花那个钱让女娃读书。村民对待亲生女儿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钟若兰的爸还是个经常殴打她的后爸,就更不会花钱让她读书了。
“你没上过学还会写字,谁教你的?"他问。“看别人写,自己学的。"钟若兰低声回答。“那你想认字吗?"他又问。
钟若兰点点头,没说话。
“我上过小学,要是你想学的话,我教你吧,"陈洋说,“我家里还有小学的书呢。”
这次她不光是点头,而是回了一个“好"字。就这样,两人的关系逐渐亲密起来。
认字的地点一般都是在陈洋家里。
教钟若兰识字的过程中他发现她很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教会她基础认字后,钟若兰甚至懂得比他这个上过学的人还多。主要也是因为他上课不怎么认真,有些知识不记得,就开始瞎教,一旦出现自相矛盾的地方,钟若兰总是迅速发现,还反过来指正他。熟悉之后,两人经常一起相约去湖边,去后山。钟若兰在后山磨刀,他则在旁边看着,偶尔出现猎物就用弹弓打。他还是经常看见她脸上出现的伤痕,有时是脸上,有时是手臂,有时是腿上。
陈洋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在她衣服遮挡的地方,肯定还有更多伤痕。偶尔看见新增的伤痕,陈洋会问:“你后爸是不是又打你了?”钟若兰则是低着头不说话。
她不喜欢把自己的伤口呈现给别人看。
大概,她心里也清楚,就算她把伤口呈给村民看,也没有人会帮她,他们看到后充其量只会或同情或可怜地啧啧两句。可这苍白的同情和可怜,既没用也不能改善她的现状。没人会向她伸出援手,她只能自己帮自己。所以她磨刀。
有时候,他们会一起相约去湖边。
钟若兰在湖边洗衣服,陈洋则在湖里摸鱼。有一次,陈洋心血来潮,说要烤鱼给钟若兰吃,钟若兰欣然答应,然后两人就开始搭柴火堆烤鱼。
纵使钟若兰再装老成,也改变不了她仅是个八岁的女孩事实。小孩一玩起来就容易忘记时辰,尤其是玩得太开心心的时候。这一玩导致钟若兰比往常晚回家两三个小时。钟若兰抱着装满衣服的木盆回家,一到家就看见坐在桌旁的赵龙海,他看见晚回来的钟若兰,满脸怒意。
大概已经提前到预料女儿的下场,旁边的章菊花见状,一把夺过她手里衣服。
她骂骂咧咧道:“洗个衣服洗一上午,饭也不知道做,干什么去了。”章菊花骂人的间隙,赵龙海猛地起身,几步冲到钟若兰面前,把她都给吓了一跳。
走到钟若兰身边的赵龙海一声不吭,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就直接往房里拖。接下来等来她的自然是一顿毒打。
章菊花听着屋里传来的惨叫声,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照旧晾衣服,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埋怨。
她刚刚去抢女儿手里的衣服盆,完全是因为怕赵龙海打钟若兰的时候,把刚洗好的衣服弄地上,这样她就要再洗一遍了。翌日,陈洋再见到钟若兰,发现她身上和脸上突然多了很多新伤,就连额头也肿起一个大包。
陈洋愤怒地握起拳头:“是不是赵龙海打的?”钟若兰没说话。
陈洋:“他为什么又打你?”
钟若兰:“他打我不需要理由。”
陈洋:“这个畜生,自己断子绝孙生不出孩子,就去打别人。”“我去找他算账去?“说罢陈洋捡起一块砖头就准备走。钟若兰没有出声阻拦他,而是语气格外平静道:“你打得过赵龙海吗?”听到这话的陈洋停下脚步。
他,好像确实打不过赵龙海。
他十三岁,而赵龙海是正值壮年的二十八岁。无论从力量还是体型,他都是毫无疑问的输。“既然打不过就别去了,除了平白挨一顿打你还能得到什么呢,“她语气平淡道,“你无父无母,惹上他,说不定以后他会盯着你打。”“那你挨的打就这么算了?"陈洋拿着砖头走回来道。钟若兰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你知道我的刀早就磨好了吧。”陈洋点头。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去杀他们吗?"她问。陈洋摇头。
“因为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回答。“机会只有一次,要是没有绝对的把握我是不会轻易浪费这宝贵的机会的。”
“你知道我失败的后果吗?"她又问。
这回陈洋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因为他好像大概猜测出来了。“我会被赵龙海活活打死,然后丢到后山上随便埋了。”“对外他们会说我贪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