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滑到对方剑锷处,压着对方的剑身往旁边一推,刚好拦住从上面斩下来的攻势。嬴政手中的秦剑已经出鞘,却只是垂着,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赵闻枭已经绕着他转了一圈,挡了五六剑。老赵回过神来,与另外两人从正面进攻。
彼时,赵闻枭还在赢政身后。
她习惯性想要撑着什么东西翻到前面去,却摸了个空。正想把手收回来,嬴政却已经抬起自己的手肘,侧转着横到她面前。赵闻枭眉头一扬,抬手撑了上去,翻到他前面拦住刺来的三剑。嬴政也侧转身,扬起手中剑鞘,将想要从背后跳起来偷袭的刺客挡住。“叮叮叮一一”
橙黄的火星子,在眼前发出刺眼的亮光。
苍山负雪,天地俱白,两道长长的黑色影子衣袂翻飞交叠,背靠背往两个方向冲去,若游龙,似飞凰。
嬴政头上绑着的两条黑色带子仿若龙须;赵闻枭脑后系着的两根红绳宛若翎羽。
火凰有点儿没忍住,将这画面截下来。
把人拦住不难,可这些人都是专业的剑术大家,哪怕没有因为什么事情留名青史,但要是论打斗,不论军事,实力都比赵葱那些人厉害许多。赵闻枭把剑鞘丢掷一边:“能让我把剑鞘丢下的人不多,你们很厉害。九人……”
听不出来是夸奖。
她抬手把腰间的小酒壶摘下来,张嘴把塞子咬掉,吐到一边,仰头喝了一口烈酒。
叶子有些急:“老师这是在干什么,我们光在这里看着,不过去帮忙吗?”蒙恬把心急的人拦住:“老师还没有发话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有时候人多,也不见得是一件有利的事情。狂风暴雪之中,催起的冷雾可以将人的身形和面容模糊。可很奇怪,即便世间一切模糊,老赵还是清楚看到一双明若骄阳的凤眸,微微一弯。
凤眸的主人吞下一口酒:“天色不好,在雪地里待太久是要生病的。不如我们来点别的战术,速战速决怎么样?”
她说着,仰头又喝了一口酒,扫过同样疲惫喘息的刺客。只是谁都不敢放松,哪怕喘气也虎视眈眈注视彼此。赵闻枭没有等他们回答的意思,她含着那口酒,伸手从布包里面掏出在厕中刮下来的白屑,信手一扬,嘴里烈酒喷出。老赵下意识抬剑格挡。
赵闻枭笑了,手中秦剑击上去,用力抵着对方的剑身,往后倒退。“喀喀一一”
利刃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鸣叫。
“轰一一”
冰天雪地中,自武器相交溅出来的火星处,蓦然燃起熊熊大火。火苗燎烧老赵身上衣物。
老赵神色凛冽,赶紧往后退避几步,拍打身上烧起来的火苗。赵闻枭往后退去,喊道:“秦文正!”
她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同时往布包摸去,对准另外几人,如法炮制。只是那些人已经见过老赵吃的亏,只往后退避,不愿意对剑激起一丁点儿火星。
但是也没有用。
嬴政已经知道了赵闻枭的意思,从身上掏出纸张和打火石,将纸张点燃后对准他们的方向甩过去。
他没有蒙恬他们训练有素,可以指哪打哪,但是也总算没掉链子。好几个人身上都燃起火,只能倒在雪地上滚打,扑灭身上的明火。赵闻枭此时才大喊:"萌萌!”
一直在做准备的蒙恬等人,闻声冲过来,每人克制两个,忙活了一阵也算把每个人都控制住。
直到把人绑了,推进木屋里,李信才恍然大悟:“所以我们这几日忙着打猎和搓麻绳,并不是为了做好人好事,而是为了这一刻?”蒙恬满是怜爱地看了他一眼。
叶子拍拍他肩膀:“小师兄,你才发现吗?”阿兰又来一本正经地附和扎心:“小师兄真单纯啊。”李信:……”
真想跟这些混帐东西拼了!!
也不知刚才跟老赵他们到底打了多久,赵闻枭都有些气喘,反而是没怎么动的赢政看起来从容淡定。
他垂眸看着拍去头上风雪的赵闻枭,忽然开口:“我信你不会随便杀我。”赵闻枭:“??”
怎么突然说这个。
“秦文正,我发现你这个人有点古怪。我说我不会杀你的时候,你不信我;刚才我说可以为了钱把你杀掉,你却说,你信我不会随便杀你?"她把玩剑锋,故意逗他,“万一哪位君王真的舍得他的国库,出了让我足够心动的价钱呢?″
嬴政懒得理会她的调侃:“但是女子当政,有违伦常,不是什么容易走的路。”
如她所言,在牛贺州尚且还好,但要是在这片土地上,就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赵闻枭侧眸看他,努嘴,小声嘀咕:“那你的路就好走了吗?”嬴政没听清楚:“什么?”
“我说一一”赵闻枭提声,“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路是好走的,只是因为前人把路都踩顺了,后人走上去才会平坦。”
但凡后人不想走前人走过的路,想要自己重新开辟一条新的路,其过程必定是艰难的。
但如果这条路是自己坚定想要走的路,就算艰难一点又如何。她用脚背挑起落在雪里的剑鞘,“唰”一声把手中剑入鞘,扛在肩膀上,大步往前走。
“走吧。”
赵闻枭把剩下的一口酒往后一抛,丢进他怀里。“你那张脸都快冻成青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