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几变,令赵高备马:“寡人亲自前往频阳,迎王老将军归来。赵高赶紧去了。
蒙毅看着脚步匆匆的赵高,直身行礼,问:“王,发生何事了?”嬴政把文书丢给他:“你自己看。”
看完的蒙毅…”
好在李信被老师磋磨惯了,脸皮没那么薄。不然,他不敢想,对方要是死撑着,让楚军过河将他杀个片甲不留才上报,事情会糟糕成什么样子。
沉吟一阵,他提议:“兄长说,李将军欲要夺下彭城,将功补过,则城父必定防守单薄。王不若先派父亲前去支援兄长,守住城父,再破蕲地,将淮水以北尽收,才好与楚军隔江相搏。”
嬴政正有此意。
不过他想要缓缓与大梁万民的关系,想要调遣蒙武入大梁,接手平定周边诸事,再让王贲回朝,王离带病顺着鸿沟南下,与蒙恬汇合。他写下王令,交给蒙毅,亲自驾车前往频阳。此时此刻的王老将军,穿着一身常服,过上了每日耍耍拳脚棍棒,浇浇花草树木,看看典籍的休闲好日子。
他还规划着,要出一本兵书,留名后世。
嬴政到来的时候,他正拿着一把砍刀,亲手削减庭院过分茂盛的树枝,好让树木主干长得更粗壮高大一些。
“将军!”
一声声情并茂的呼唤,熟悉得让王翦还没抬头,就下意识想要行礼。左手摸上刀柄,他才反应过来,往门外看去。只见嬴政高大的身影,伫立在王驾上,手中还握着策马的缰绳。秦军攻不下寿春,他早有预料。
但是秦王居然亲自驾车来请他再度出山,却在他意料之外。他弯腰放下手中砍刀,出门相迎:“王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好让草民有所准备。”
嬴政跳下车马,伸手扶住王翦,没让他行礼。昔日管仲险些杀死公子小白,公子小白即位后,却重用管仲;昭襄王为求范睢赐教治国之道,能跪而说出“先生何以幸教寡人?“与“先生不幸教寡人乎?”的话,他又有什么不能弯腰,不能丢弃所谓面子的呢?“老将军呐,寡人之前没有用将军的计谋,乃寡人之误也,如今李信果然有负我秦军,踟蹰于淮河之北不得南下,更有失之新地之危。今闻荆楚之兵临河架设强弩,有东进以谋彭城夹击,日进而西逐我秦军的打算。"嬴政握紧王翦的手,“将军,大秦需要你。”
王翦叹气:"草民多病身,不敢耽搁军事。”嬴政委实没法,晓之以理行不通的话,便只好动之以情了:“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①
王翦忍心。
他推辞:“老臣这病甚是疲惫累人,且发作紊乱,王还是另择贤将更好。”“老臣"二字,足以让赢政明白他的立场。嬴政信誓旦旦道:“将军不用再说了,在寡人心目中,将军就是最为贤良的大将。寡人心意已决,不可更改。此去荆楚,非将军不可呐!”王翦眼皮子一眨:“倘若王真的不得已要用老臣出兵,老臣还是那句话,此去荆楚,非六十万众不可。”
“都听将军的。”
嬴政就这样,把王翦老将军哄了回来带兵。他也没欺骗老将军,说给六十万大军,就给六十万大军,半点儿都不含糊。六十万大军,对于秦国来说,是什么概念呢?那是前中后三军,连同妇军在内,几乎倾尽了秦国所有能动用的兵力,而如同羌瘾、杨端和这样的老将,都得给王翦当稗将,听他指挥的程度。那是连六国残余势力听到,都得大笑好一阵,觉得王翦迟早会反嬴政,嬴政这番决定,早晚会将他送上死路的程度。那是如同在赌桌上,明知对方牌面与自己一般大,却直接all in的疯狂做派。就连远在代地的赵嘉和李左车等人听了,都开始期待王翦造反,与楚军联手弑杀秦王嬴政。
可嬴政在做什么呢?
他亲自把王翦送到灞上,听对方为子孙求大量的良田美宅,问:“将军此行,还担心贫困无钱吗?”
苛待有功之臣,非他所为也。
王翦说:“作为王的将军,就算有天大的功劳,也不能封侯,所以臣请为子孙谋业,令他们后半生衣食无忧。”
嬴政大笑,爽快答应了他。
“好,那就依照将军所言,赐良田美宅。”得到嬴政的保证,王翦欣然启程,向着关口而去。及至关口,远离咸阳,他身边的人才有些后怕地说:“将军此举,未免太过犹不及了。”
那索要的良田美宅,数量也太多了!
万一王以为他居功自傲,又要如何是好。
王翦却不赞同。
他说:“秦王向来疑心重,不信人,现在秦国的甲士几乎都在我手上,要是我什么都不想要,他岂不是更要怀疑我?”这次,他手上握着的可是六十万兵马,若是转头打入咸阳,咸阳绝对没有招架之力。
试问哪位君王会不忌惮?
可同样忌惮的人还有楚军。
不管是谁,都没想到嬴政居然敢给王翦六十万大军,压在淮水一线,由西至东列成一线,分别派两万兵马驻守于颍口、涡口、泗口、淝口四个地方,采取的办法也是轮休,共费八万人。
余下五十二万之众,一部分让蒙恬、李信和王离领兵前去夺下彭城、陈、项等地,与留在大梁清理六国贵族残余动乱势力的蒙武,以夹击之势展开扫除。其余人等,则留在淝水一带,与寿春隔河相望,坚壁开田,摆出一副常驻的样子。
楚军派景将军领兵前来挑衅王翦,他也不肯出战。“王翦这个老匹夫,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