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试过反抗,不愿承受这等屈辱,但每当他的真元即将运转起来的前一个呼吸,便有一道剑气无比精准地贯穿他的经脉,截断他将要起势的真元。
这让他只能一次又一次被那只脚踩在自己的脸上,踩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嘴巴和鼻子里被塞满了泥土尘埃,想要咳嗽却咳嗽不出去,只能被鲜血带着吞了下去。
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死死地紧闭着眼皮,害怕却又更加愤怒。
他知道自己死不了,这样做还杀不了他,但正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会死,那种由强烈羞辱带来的痛苦却越发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坑深至丈余时,那轰鸣声终于停歇了。
顾濯就像是踩得累了,从坑里走了出来。
德秋思却依旧躺在坑里头。
事实上,他的伤势不算太重,道心虽被各种情绪给冲塌,意识却依旧清醒着,无比痛苦地清醒着。
望京巡天司的官吏们早已发现这场变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迫不及待地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奈何……那些望京城里的大人物比他们来得更快,而且明确地表达了不同意,那他们只能什么都做不了,眼睁睁地看着。
长街一片死寂。
顾濯迈步,往裴今歌走去。
德秋思听着脚步声,艰难着颤抖着手摸着自己的脸,突然间嘶哑尖叫出声,愤怒骂道:“你居然敢这样羞辱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无所谓。”
顾濯头也不回,随意说道:“我知道自己没打错人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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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濯望向那些望京旧门阀的大人物,想了想,说道:“今天实在是麻烦你们了。”
众人还以温和笑容,示意不必,给予关怀与慰问。
不知为何,每个人都觉得今日过后这位绝代天骄将会与望京有更深的联系,再也无法与这座旧都城告别。
那在此刻给予支持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顾濯认真道谢。
很快,便有人把那深坑包围起来,把德秋思留在那个坑里头,不让他离开。
待烟尘散尽后,好让那张惨不忍睹的脸直面世人。
顾濯拾步往裴今歌走去。
裴今歌看着他,轻声说道:“其实我有些意外。”
顾濯说道:“你觉得我会杀了这人。”
直到这一刻,他仍旧不知道德秋思这个名字,因为此间万物亦不曾听闻过。
“是的。”
裴今歌说道:“这样做的你才是我认识的那个你。”
顾濯没有否认或承认,很是生硬地换了个话头,说道:“我还有别的事情和你聊。”
裴今歌微微挑眉,隐约猜到了一个可能,莞尔说道:“那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
围观的人群自然分出一条道路,如若浪潮往两边散开。
走在无数道视线里,他和她如若置身闲庭,可以从容信步。
“这人叫德秋思,是司主的小徒弟。”
裴今歌的声音莫名轻快,愉快的很明显,但这绝不是幸灾乐祸。
早在她被喊裴姨的那一刹那,她就有动手的理由了。
没有女子喜欢被喊大年岁,尤其是她这样风华正茂的美人。
顾濯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
然后他神情平静问道:“你来是为什么?”
裴今歌说道:“来看看你。”
顾濯没有问她为何既然来看了,先前为何不出手,任由一切发生。
这是毫无意义的问题。
就像修行是自己的事情,同一个道理,生死也不该指望旁人。
“那你看到你想看的了吗?”
“不虚此行。”
裴今歌给出的回答很明确。
顾濯不再多言。
没过太久,两人来到那片废墟外。
宋景纶依旧被留在原地,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惶恐难以安。
顾濯没有对他说话,与负责看守他的那些望京本地强者,说道:“换个地方吧,离旧皇城远一点儿。”
此言好生迷惑,但没有人问为什么,毕竟不麻烦,很干脆地依言而行。
时至此刻,天空里的那片幽蓝即将失去,为夜色所取代。
人间的灯火早已亮起。
与往日相比,今夜的望京城清冷太多。
通往旧皇城的长街上,近乎是空寂无人。
这当然是因为顾濯和裴今歌。
很多人都隐隐觉得,今天极有可能还有大事发生,但出于理智不敢相信。
旧皇宫里的那个人是监正。
监正不是寻常人物,在当今朝廷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
更重要的是,他的境界早在多年以前便已高深,与金灿灿看上去都是无垢境界,但谁都知道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否则金灿灿又怎会在那不是监正亲手施展的清净咒下险些身死?
而且今天这场凶险万分的刺杀,与监正最大的关系应该就是教徒无方。
想着这些事情,人们渐渐放下心来,只觉得顾濯此行只是为了索要一个解释。
……
……
“你说你很意外……”
顾濯忽然说道:“因为我没杀那德秋思。”
裴今歌微微一笑,说道:“现在已经不意外了,不杀他是有道理的,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顾濯说道:“待会儿我要麻烦你……”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裴今歌没让他说完,想也不想就说了一声好。
顾濯沉默了会儿,看着她说道:“现在是我有些意外了。”
裴今歌说道:“你以为我会因为之前的事情恨你?”
顾濯说道:“至少厌憎。”
裴今歌说道:“其实你是一个生的很好看的人。”
顾濯神色不变,问道:“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