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啊,你父母死得早,你哥长平先给你娶了老婆不说,就说当年你嫂子怀孕四个月了,撞上你老婆春桃掉进了河里,她救了春桃,自己的孩子掉了,春桃两个月的身孕保住了,你家二海如今都娶上了媳妇,可你嫂子掉了那胎后再也怀不上,你但凡是良心没烂透了,就不该带头闹事。”
没有自己的孩子一直是唐长平夫妻难掩的痛点,这个白发婆婆说出真相,好多过来看热闹的村人眼神就变了,如一把把尖刀戳在唐长贵身上。
唐长贵缩着脖子辩解,“老妹子你不懂别瞎掺和,要怪只能怪我嫂子不在乎肚里的孩子,还有,她不能生了,我哥休了她再娶一个不就能生了?反正我哥断子绝孙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呵……”不等唐长贵说完,好多村人呵出了声,甚至有人鼓掌喝倒彩。
唐二海臊得慌,早就想溜之大吉,可他大哥死死瞪着他,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
他只好耷拉着脑袋缓缓走到唐绾妆近前,把大哥交代过好多遍的话说出来,“你们姐妹放心,要是少武哥一直不回来,我会给大伯和伯母养老送终。”
唐绾妆安静地旁观了一会儿,发现过来的村人大多数还是淳朴善良的,像唐长贵这样的刁民只占少数,还好。
她朝唐二海点点头,语气平静如话家常,“我们姐妹和我伯伯商量过了,在他养病期间由我做村里的代里正,大家有什么意见尽管说出来。”
唐长平头发花白,已过了知天命之年,古人的寿命不长,唐绾妆希望他可以安享晚年,所以独当一面揽上代里正这个差事。
第一个不服气的是唐小三,他哼哼了几声,“你当代里正,除非是村里的男人都死光了……”
不等他说完,唐大海上前狠狠推搡了他一把,“唐小三,你特么少煽风点火瞎哔哔,谁不知道你成天偷鸡摸狗不干人事儿,大家那是看你没爹没娘没媳妇儿可怜你,不想听妆娘说话没人求着你听,滚一边去!”
唐小三怕挨打,缩着脑袋躲到了人群里,伺机再扑出来煽风点火。
唐长贵见二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了那番话,第一次没有叱骂二儿子,他以为接下来唐长平会主动把月俸拿出来一半给他家。
结果却是一个黄毛丫头做了代里正,他儿子都给人家披麻戴孝养老送终了,他家却没有捞到半文钱的好处,他快要气死了,还得端着长辈架子好声好气讲道理。
“妆娘,唐小三说得没错,你一个女流之辈做代里正,这事儿传出去,沐月村的男人太没面子了。”
眼见不少男村民面露不愉之色,唐绾妆语气依旧淡淡的,没有丝毫火气。
“二叔,女流之辈有多重要你知道吗?你祖母生了你父亲,你姥姥生了你母亲,你母亲生了你,你妻子生了大海哥姐弟三个,如果家家没有女流之辈,家从何而来?”
在场有不少女村民,听到唐绾妆这样说,不由自主挺直了背脊,那些面色不愉的男村民也笑着点头。
唐长贵一张老脸憋得通红,硬着头皮为难唐绾妆,“你说了一大堆漂亮话,敢说不是为了把我哥的月俸捞到你手里?”
唐绾妆身正不怕影子斜,“在场的各位都是见证人,我做代里正不拿我伯伯一文钱的月俸,只因伯伯和伯母对我家有恩,而且,我在此承诺会尽快让大家过上有面子又有里子的好日子。”
这样就可以得到村人长久的真心喜爱,唐绾妆望向了唐长贵,“二叔,你会写字吗?帮我写一份惠民书,我念你写!”
唐长贵怎么也捉摸不透唐绾妆的心思,更没想到唐绾妆点名让他写字,他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让他写字……等于让猪上树。
不会写字嘴上也不服软,唐长贵不屑地哼了声,“你不会写字不配做代里正。”
唐绾雪传承了唐绾妆十六年的记忆,深知姐姐特别特别会写字,铅笔字,钢笔字和毛笔字都写得不赖。
“二叔,你小看谁也甭小看我姐,不然会死得很难看呢!都怪我,你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我忘了告诉我姐。”
她这么说,唐长贵也不信唐绾妆会写字,毕竟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会写字,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
大家看着唐绾雪翻出了唐长平的文房四宝,挽起袖子加水磨墨,连唐长平都捏了一把汗。
对老祖先留下来的方块字,唐绾妆那是情有独钟,尤其擅长簪花小楷。
她摊开沐月村的村志,提笔落字,但见字字清婉灵秀,芳姿高洁。
片刻后,唐绾妆放下羊毫,朝唐大海招手,“大海哥,你来给大家读一遍这惠民书。”
唐大海早已对唐绾妆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走近搓了搓手,“妆娘,我认识的字不多,你在旁边看着点儿。”
说完他拿起村志,认真念起来,“沐月村代里正唐绾妆惠民书……第一条,五十岁以上村民每人每月可领一百文补贴,三个月后落实……”
那个白发婆婆眼里放光,忍不住插嘴,“妆娘,你的意思是我老婆子也能在三个月后领到这份钱?”
唐绾妆唇角扬起,“没错,本村村民只要年满五十岁,不论男女都可以领这份补贴。”
转而,她笑着嘱咐唐长平这几天整理出来一个花名册,全村一共不到五百户人家,年满五十岁的老人不太多,三个月后,她做生意应该也有稳定的收入了,支撑得起这一笔惠民补贴。
白发婆婆和几个拄拐杖的老婆婆喜极而泣,低声叨叨说这样太好了,他们这些老不死的有福了,吃喝不愁了,再也不用遭人白眼嫌弃。
“妆娘,我大伯和伯母都够岁数了……”唐大海向来敬重大伯夫妻,打心眼里希望他们过得舒坦点儿,他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