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无妨。继位之人本就该是我小姨,比起我,传与临初爷爷他们,许更有用处,先生你也是一样。”昭应道,“且那日赴战以前,娘亲似有所感,”他声音愈哑,“已将那心法,也教与我一遍了。”
他不知自己是否错觉,此言甫落,温渝空荡的左臂衣袖便剧烈颤抖了一下。
“你说什么?”
温渝问道,语气重归宁静,他脸色却愈苍白,只有眼中泛起红。
“意思是,你也能进天魔殿?”
昭应望着他的眼,踯躅一刹,点了点头。
温渝脸上掠过转瞬即逝的疯狂,他似是挣扎于什么极要紧的决定,使得室中都生出些更深寒意。
“昭应。”
他叫他的名字,语极柔和,甚带着些蛊惑意味。
“你是真心,想为神官长报仇吗?”
昭应瞳孔微缩。
“是。”
他答道,声音消散在屋外的莽莽寒风。
“是,先生。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不论用什么办法,哪怕我死。”
他道。
“哪怕要有人陪葬。”
“那么,我便能告诉你这个秘密了。”
温渝竟露出一丝微笑。
“死守天魔殿结界、困天魔于其中,本就是一场骗局。”
不需三梵族民与天兵付出性命,不需一场场大战血拼,不需生灵涂炭、神力耗尽。只是那个能用以困死天魔的破局之法,万万年间,都只被天族用以压制魔界,回过头来,再以三梵众人的血肉之躯填补封印。
这怎么不算骗局。
凌霄殿上九日朝会甫散,八荒各神族使者散去,唯留天帝佑德与司廷首席长老肃止在空旷大殿之中。
“陛下。”肃止往前几步,拱手道,“近来安泽神君送来奏报愈多,虽都是些小动静,是否也该往金乌河多添些兵力。”
“不必。”佑德道,“本君自与安泽君有筹划,只是现下,尚且不能声张。北芜原灵脉情状如何了?”
“情状不妙。”肃止应道,“自金乌河战失利、三十六魔将折损不少,且青魔君又掀起一场内乱后,北芜原许多魔族族民便对蓝秦颇有微词。秘境中魔力注入已断十年,近些日子,灵脉衰退愈发明显,衡天山南缘与东北、西北两荒的槃木旁枝,已显出些枯败迹象,更教怨声渐起,言不应与三梵贸然开战,更不该……”
肃止抬头望了佑德一眼,又低下头去,板正道,“总之,司廷与三梵皆待陛下决断。另有一事,无关大局,是臣一点私心。”
“你讲吧。”
“子桑君战后重伤昏迷,又至明界长相休养,少有音信,不知殿下伤势如何了?”
佑德沉默半晌,终究叹一口气。
“仍不能离重明塔。若在九重天,或他族探问起来,便说你也不知就是了。”
肃止便再不多言,直出凌霄殿。而佑德几乎是同时便起身,往后殿内室而去。方才话里谈及的安泽,赫然便等在那里。
“见过陛下。”安泽拱手行礼,两人坐定,并不赘言,直奔要题。
“今日烦你前来,便是要议先前那桩事。”佑德沉声道,“子桑下界前日,与本君议论已定,又将此事托付,依他心迹,只是为给三梵神官长与帝姬报仇。”
安泽似也已料到这一层,他点头,“照现下情势看,正是最好时机。若能兵不血刃,使槃木族地结界打开最好,即便做不到这一步,能逼下蓝秦,也是成功。”
“从前死求道义,只守不攻,使子桑与三梵皆陷入被动境地,是本君过错。”
佑德闭上眼,安泽却知,他这话仍有一半压在心底——神蛊之战时候,神族是先手出棋,却也酿成惨烈伤亡。如今再来,即便尊为天帝,亦难免铭记教训、举棋过慎了。
“与陛下无关。”
安泽道。“一切命轨,终因天道,陛下不必过于自责。眼下紧要之事,是动手运作中心城中势力。这消息虽是个一旦放出、北芜原必起动乱的杀手锏,但蓝秦手段仍在,因而仍得小心行事。”
“听闻蓝楚也已休养恢复,正与蓝秦一同支撑灵脉。”佑德道,“此行确是趁人之危,但自这日起,神魔皆赴劫难,如洪荒时候一般,我神族也无需如是虚名了。”
寒秋渐近,北芜原短暂温暖亦飞快消逝,仿若正为接应萧瑟景象,衡天山槃木北缘原本零散的细弱枝条,一日日增了枯干之数,致使附近族民被迫南迁。
自金乌河战后,灵脉一直是魔君与长公主共同勉力维持。北芜原中人虽对开战一事态度纷乱,却也大多在青魔君内乱被镇压之后平息。然这两年间,槃木衰退愈速,不论是魔宫还是魔众之间,已容不得再粉饰太平了。
且近来时日,更有股流言在中心城里甚嚣尘上。
其言三百年前金乌河六日役中,魔君不仅盗得神蛊残种,用于十年前厌晖海一战,魔尊内法被毁,也是个只拿来糊弄神族的谎言。
那内法实则就在魔君囊中,然蓝秦暗中修炼、欲得魔尊之力,却不愿以其中所载秘法,挽救魔族灵脉。
换言之,灵脉衰退、北芜原式微,是蓝秦为一己之私,刻意所致之结果。
待蓝秦打开洞宫大门、见了难得满面焦急的宫啸时候,流言已进展到不得不以兵力镇压的地步了。
他这些日子一直闭关,以秘法为蓝楚疗伤,亦是增进修为、回复魔力。于他来说,除此之外,其余事情,实则都并不大紧要。
姐姐对他却有些疏离了,许是因那一战缘故,姐姐原本便劝他,勿再打天魔殿主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