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六刻的更漏声刺破太子宫殿的沉水香雾,李从嘉的脊椎猛然弓起。
自从魂穿到李煜身上后,自己就没有睡过几个好觉。
比如这具身体残留的肌肉记忆会与21世纪社畜的生物钟殊死搏斗——卯时初刻的早朝时辰,换算成现代不过清晨五点一刻。
空虚啊,太空虚了!
“你们净身的时候疼不疼。”李从嘉突然开口问道。
“殿下问的什么话,腌臜之事不提也罢。”
他自顾自的说道,没注意一旁被惊醒的周娥皇。
这种讲究的生活他也是花了几天几夜才慢慢熟悉。
咽了一口口水,肚子竟开始咕咕直叫起来。
烧槽琵琶斜倚在枕畔,弦上凝结的朝露肉眼可见。
“殿下昨夜梦魇了?“她轻挽散乱的堕马髻,簪尾的瑟瑟石映着李煜躲避的眼神。
李从嘉侧身,小脸通红的强撑着身子,咕哝着说道:“近日...澄心堂政务冗杂。”
自己已经霸占了李煜的人生,总不能心安理得的霸占别人的老婆吧。
周娥皇忽然按住他颤抖的手:“'这衮冕的赤绶带系反了。”
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
“妾身新调了苏合香。“周娥皇依旧不折不挠,缠着李煜,“可助殿下安神。”
殿外传来司寝女史的铜铃声,李从嘉趁机对一旁的心腹太监使了个眼色。
“呵呵,钟大人倒是有心。”
“奇怪,殿下以往可是最讨厌苏合香的。”
没想到前日对于钟谟的点拨颇有成,整理好朝服,他才在陆安的带领下去会见了钟谟。
钟谟脸上挂着月牙状的笑脸。
好歹也是朝中老臣,肚子里的墨水自然不缺,错愕的神情很快消散:“殿下安好。”
两人在前往大殿的路上悠哉游哉的走着。
“钟大人,你可知父王此次召见所为何故。”
李从嘉稍显的有些惊讶,若是单单的奏对,为何要选择百官休沐的日子。
“想来应该是殿下上奏的盐铁变革方案奏效了。”
李从嘉笑了一下接过奏折,没想到这钟谟,办起事情来丝毫不拖泥带水。
末尾还标注了一些国主可能会提及的小问题以及回应的策略与话术。
谋臣的作用,在此时此刻得到了具象化的呈现。
但是钟谟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总不能一辈子就凭借着自己脑子中所存在的史料古籍作出判断与行动。
再说了,万一史书上记载有误,那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李从嘉握着手中奏折,这次下细的浏览起来。
由于盐是生活必需品,需求弹性小,百姓只能被迫接受高价盐,导致生活负担加重。
朝廷钱收的不多,人倒是抓的不少,其中的猫腻大家伙都门清。
现在怎样合理的进行变革才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李从嘉觑了他一眼:“一个门生而已,有何可提的?”
“周邺?”一旁的钟谟叹息了一声,神色异常的反问道。
见他这般反应,李从嘉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陆安,这个周邺是怎么死的?”
钟谟摇了摇头,有些气恼的说了一句:“宋党吃相当真是越来越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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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南唐宫廷五更制参考《唐六典》,“昼漏尽为夜,夜漏尽为昼“。
③:南唐太子冕服制式参考《开元礼》,“玄衣缥裳,绣日月星辰“
⑤:周邺:周本长子,少年时就非常勇猛,常随父出征,屡建战功,遂在信州擢为吴国部将。
ps:此处有艺术加工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