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的指尖抚过青玉案九枝连盏灯映着李煜垂首的冕旒。
这是一点颜面也不给他这个江南国主留啊。
今日若不好好处理,怕是自己的这位小儿子会落得一个与先太子差不多的下场。
当然不是!
在这种情况下,李煜选择硬抗压力,同冯廷巳直面斗争,无疑是将自己推进了漩涡之中。
数月后,宋齐丘的亲信官吏夏昌图盗窃官钱三千缗,宋齐丘判定免其死罪,李昪大怒,斩杀了夏昌图。
“陛下得以中兴,是我的力量,为何要忘记呢?”
宋齐丘回答:“我确实说过这话。我做游客时,陛下不过是个偏将罢了,如今要杀我也可以。”
是到时候他李璟出来为太子站台,对抗百官?
李璟被眼下的局势弄得头昏眼花,胸部又是止不住的疼痛起来。
这具身体的记忆突然翻涌——十四岁随驾淮南时,江南焦尸的恶臭萦绕车驾三月不散。
“重光变法所为何故?”李璟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
“糊涂!”李璟的掌心在空中停顿。
宋党背后站着的可是淮南各州的世家大族!
李从嘉也没有想到李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自己总归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这话一开口,钟谟就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
沉寂许久的陈觉抬起头四处张望,周围空荡荡的,竟连多余的太监与宫女都没有。
陈觉倒吸一口凉气。
你冯廷巳以江南盐商与世族作为赌注来阻止新政的实施,那我就赌上自己的太子之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然只有静观其变。
“多谢父王!”
李璟挥挥手让众人退去,他今日当真是有些乏了……
李煜退出时,手中还拿着李璟赏给他的《韩非子》。
他扫了一眼墨迹未干的警告,重瞳倒映着廊下烛火。
李从嘉步履从容的走出偏殿,心中却是感到极其忐忑。
在一旁傻站着的陈觉,其城府嘛,比起冯廷巳确实差上了那么“一点点”。
想着想着,李从嘉看向了身旁的钟谟:“钟大人,今日可要多谢你了。”
“钟卿觉得,冯相今日割肉饲虎的戏码如何?”
“殿下才是执虎之人。”钟谟拍马屁的说道,“只是这虎腹……怕是还藏着猎户。”
话说的隐晦,但是李从嘉瞬间就明白了他意中所指。
按照他谨慎的性格,唱双簧远比担任说相声更加保险妥当。
想到这儿,李从嘉惬意的吐了一口浊气。
“卿不见冰刃悬梁乎?”李从嘉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这样也好。”
他看了一眼钟谟,一步又一步,意志坚定的走出了偏殿。
注释:
②:《韩非子·说难》篇强调进言之险。
李昪原姓李,父亲李荣在战乱中失踪,后随养父徐温改名徐知诰,是五代十国时期南吴权臣,曾任升州刺史、润州团练使,后掌握南吴朝政,累加至太师、大元帅,封齐王。
他在位期间,勤于政事,变更旧法,又与吴越和解,保境安民,与民休息。升元七年(943年),李昪因丹药中毒导致背上生疮,在升元殿去世,是为南唐先主,庙号烈祖,谥号光文肃武孝高皇帝,葬于永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