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道宗重重拍了拍身边少尹的肩膀,道“这才是一条汉子。”两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一路离开了皇城。
李承乾站在原地,瞧着两人的背影,对一旁的李道彦吩咐道“去杜荷府上吩咐一声,医治一番吧,孤还要他们继续效命。”
“喏。”李道彦也快步离开。
李泰作揖道“皇兄,若没什么事情,弟弟就先告退了。”
李承乾颔首,一个人走向了中书省。
李泰望着皇兄的背影,闭眼深吸一口气,也离开了皇城。
中书省传来了算盘声,这是于志宁在算账,算盘这个东西出现在朝中也就这一年间,坊间倒是传播得并不快。
这个东西也不难做,只要会点木匠活的人都能做出来,哪怕是简易版的,还能举一反三。
中书省门前,赵国公长孙无忌正在与李卫公李靖下棋。
李承乾走到近前,搬了张板凳坐下来。
李靖看着棋盘低声道“还以为太子殿下今日不来了。”
李承乾回道“遇到一些事,来晚了。”
“许敬宗被杖则二十,打完了?”
听到舅舅问话,李承乾靠着中书省门前的柱子,低声道“孤知道,父皇现在这么做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唯有罚了京兆府,才能让御史台平息弹劾。”
长孙无忌笑道“卫公,当今太子多么贤明。”
李靖低声道“后辈们一个比一个有手段,也能令陛下放心。”
“太子殿下去看过渭北的田地了?”
李承乾点头道“嗯,去过了,与父皇一起去的。”
现在的太子虽说主持着朝中用度,不过这些事交给于志宁去办之后,对于太子来说,来不来这中书省并不重要。
就算是太子时隔多日不来中书省,也不会有人说二话。
本就是太子自觉的事。
放眼历朝东宫太子,眼前这位十七岁的太子,已做得很不错了。
因此作为太子的舅舅,眼下除了期盼着这位太子登基,也想着太子登基之后,与陛下或者朝中旧友一起享受晚年。
“舅舅,孤有一事相问。”
长孙无忌打量着眼前的棋盘,一边分析着局势道“殿下有话直说。”
“孤想让小兕子拜在李淳风道长的门下。”
“没什么不好的,三清殿本就是供奉道祖的,皇家子嗣入道门没有不合礼数,再者说女子拜入道门的事并不少见。”
言罢,长孙无忌发现自己被将军了。
李靖笑道“辅机,你与太子殿下的棋路不同。”
长孙无忌盖上自己的将,道“还请李卫公赐教。”
“殿下的棋路刚猛锐利,棋子的一起行动便是为了最后的胜负,殿下的下棋方式只看目的,从不看一时得失。”
“但辅机你的棋路有所不同,心中纵使有盘算,但是失去了关键的棋子之后,就会手足无措,从未一退再退,看似从容地抉择,实则后方空虚。”
长孙无忌双手放在膝盖上,叹道“果然不能和长年领兵的人下棋。”
李靖抚须笑了起来。
房玄龄正巧从中书省出来,他望着棋盘道“辅机,你确实输得不怨。”
夕阳照在几人的身上,房玄龄卷起袖子道“老夫也来下一盘。”
李靖看向一旁的太子。
李承乾揣着手端坐,身体靠着后方的竹子,慵懒地回道“孤今天不想下棋。”
房玄龄与李靖对坐开始了对弈。
长孙无忌道“太子殿下是在担心河西走廊的监察奏疏?”
李承乾望着远处的夕阳,“今天一早御史台的监察奏疏就送到了,父皇拿到了奏疏之后,到现在没有回音。”
“殿下是在担心信错了人?”
李承乾惆怅道“担心过,不过有李大亮将军守在河西走廊,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大不了李义府人头落地,再换个人去。”
长孙无忌道“那殿下是担心,朝中将李义府换走了?”
“有这种顾虑。”
修建河西走廊四郡的工事如此之大,在这种时候临时换人很麻烦。
耳边是老师与李卫公下棋时,棋子摩擦棋盘的声音,双方博弈得很快,互相吃着对方的棋子。
李承乾低声道“如果舅舅能够帮助孤,往河西走廊多派几个官吏,协助李义府会好很多。”
长孙无忌在太子身边坐下,也看着远处的夕阳,低声道“其实今年年初开朝之时,就有消息传来了。”
“什么消息?”
“河西走廊四郡的长史乃至郡守守备,这些人对李义府行事方式多少是有些微词的,这一次朝中派出御史前往监察,并不是因李义府建成了敦煌郡,而是早就有人得到了密奏。”
长孙无忌坐在圆凳上,“好在有李大亮给他撑着场面,否则李义府独自一人在河西走廊会更困难,殿下此番顾虑,需要吏部派一些人去驰援他吗?”
李承乾缓缓摇头。
赵国公与太子的对话,在一旁的李靖与房玄龄听在耳中。
“再观察一段时日,有李大亮将军在河西走廊,孤与父皇都能够放心,况且如今在河西走廊的还有兵部的人。”
长孙无忌笑道“段瓒为人还算不错,是一个可靠的。”
李承乾笑着道“舅舅也能这么觉得,孤也踏实了许多。”
到了下值的时辰,眼看夕阳就要西下,一个个官吏从中书省离开。
他们穿着深青色,或者着蓝色的官袍,又或者青衫,绯红官袍,纷纷向中书省门前的房相,赵国公,李卫公,太子殿下行礼。
老师与李靖大将军的棋局还在继续。
众人行礼完之后,便三三两两离开。
于志宁递上厚厚的一卷账目,道“太子殿下,这是来年夏天需要用到的账目。”
李承乾接过账目道“早点回家。”
听到这话,于志宁作揖道“臣告退。”
长孙